温闲给方太初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京城里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方太初依然没有抬头。
“有个人你一定知道,你当初可是差点就嫁给他了呢。”温闲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你从清河县离开的时候,京城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怀着笑意捕捉方太初的表情,“当时啊,是有位公主殿下,要杀了清河县所有的人,后来有个人去求情,他就一直留在公主府上了。”
方太初从最开始的疑惑,再到震惊。
捕捉到她的情绪的温闲,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所以这就是温闲来这里的原因吗?
“到底怎么回事?!”方太初皱着眉头,猛的抬头望向他。
忽而一阵阵寒风吹动着旁边的梅花树,一片梅花悄然的落到了桌子上,正好就落在方太初的面前去。
“很显然,梨阳公主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人是个举人,打算参加科举考试的举人。公主殿下喜欢这个人,就拿清河县所有人去威胁他。他本来是长公主府上幕僚,但是现在嘛……”
温闲一直笑着,那眼神就跟幸灾乐祸一样。
方太初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就明白了,他说的人是沈宽!
“你到底想说什么?”方太初的眼里闪过一抹怀疑,但很快她就将这一抹情绪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温闲的目的她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眼前这个人似有似无的给她透露一点关于商家的消息。
难道说他也是商家的人吗?
不过这个怀疑很快就打消了,就她知道的关于温闲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他跟商家没有什么关系。
温闲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去了河神祭的,那会商家都还是好好的。
难道是……
温闲的脸上露着狡黠的笑容,寒风将他的衣角吹起,卷一卷,又放了下去。他扒拉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若无意般一阵叹息。
又道,“今年的梅花开得正好,也不知道京城的梅花如何了?”
方太初看了他一眼,但他很快又不说话了,只是在旁边看了看梅花,又转身走了。
难道是梅花?!
方太初是去过商家看梅花的,只是那里的梅花树,已经没有了。
京城里的梅花开得很好,尤其是公主府上的梅花,那可真真是美不胜收。
“跪了这么多天,你还是一点都不听话。”梨阳公主慵懒的在院子里坐着,身边放着一坛桂花酒。
这桂花酒还是很早之前的,留了几几坛,到现在都还没有喝完。
“唉……”梨阳公主叹了一口气,“你说说你,一点都不懂事。明明跟了本宫多好的,吃喝不愁,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她眨巴眨巴眼睛,圆溜溜的一双眼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可是心里想的,她平日里的做派,可都一点不好。
眼底里闪过一抹笑容,看着他,“不听话的人,本宫一般怎么处理来着?”
她这话是说给沈宽听的,可是沈宽面色苍白,连回答她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整个人就像是画师们最喜欢的病梅一般,死气沉沉的样子看起来又格外的好看。
沈宽从那一日开始就一直在梨阳公主府里,下雨的时候跪着,晚上就在屋子里将衣裳烤干,若是一整夜都没有将衣裳烤干,那他一整夜就都不能睡觉了。
如此反复,只有天气晴朗的时候,沈宽才能休息。
今日又是个下雨天。
梅花树下,穿着一身白衣的沈宽,安静的跪着。雨一点一点的落下来,一片一片血红色的梅花,落到他的肩头上,将那一身白衣点缀得格外好看。
“杀。”月十三淡淡的回答。
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只觉得既然都已经来了梨阳公主府了,还带着之前的那个坏习惯,一点都不好。梨阳公主脾气不一定的,要不是看在他长的好看的份上,估计早就成了乱葬岗里的孤魂野鬼了。
“听见了吗?”梨阳公主淡淡的笑着,她看向沈宽的眼神,带着一丝威胁。
沈宽就是个油盐不进的,跪了这么久,还是不妥协。
“听见了,但是公主殿下,沈宽不认。”沈宽的眼神依旧冷漠,比万丈深渊里的寒冰都还要冷漠。
梨阳公主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让月十三给他送了一坛桂花酒过去。
“喝吧,免得冻死了。”月十三将桂花酒递给他,他跪在地上的,月十三也就低着身子将桂花酒好好的放在他的面前。
趁这个机会,低声劝道,“这里是京城,不是别的什么地方。你要是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的听话。既然已经想到了要借着长公主的势力,那就别拘泥于别的。”
这话说得很是明白了,只要他沈宽愿意,那么梨阳公主就一定能帮他。
“我不会跟你同流合污。”沈宽坚定的眼神,如同今日坚定的要从天上落下来的雨一样。
这一场雨,是今年京城里的第一场雨,那雨下的格外的大。沈宽面色苍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就是靠近他的月十三也才勉强听见了他在说什么。
“随你。”月十三淡淡的说道。
要不是看他可怜,根本不会劝他。
月十三起身走向梨阳公主的身边,想了想,又觉得这个脑瓜子很轴的家伙实在可怜,这段时间以来,前前后后病了很多次。好不容易喝了药,醒了过来,又碰上下雨得到外头跪着。
也不知他当初说的愿意做梨阳公主的帐中客,说到哪里去了。
“殿下,差不多了。”月十三小声的说道。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沈宽铁定又要昏死过去了。
果不其然,梨阳公主都还没有说话,沈宽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大约这一次不躺个十天半个月都,他是起不来了。
月十三耸了耸肩,很是熟练的将沈宽扛回屋里去,沈宽屋子的旁边住着一个大夫,是专门给沈宽准备的。
这会他都已经在熟练的熬药了。
“你说说,这小郎君还真是脑袋被门挤了似的。”那大夫嗔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