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宜家撇撇嘴,刚要转身,白纸就往后划过一页,“我是来告别的,也是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她什么时候救过江行云?
她还没动作,底下,突然又扔了石子上来,噼里啪啦一声,外面走廊开了灯。
有婆婆低声询问声:“哪里来的声音?”
叶宜家咬了咬牙,对楼底下比了个下去的手势。
她再不下去,这人是能把窗户砸穿。
没一会,走廊灯重新暗下来,叶宜家裹上了厚外套悄咪咪溜了出去。
她刚踏出门,就对上了男人似含着千言万语的眼神,几日不变,江行云沧桑了不少,下巴都是细细的胡渣。
一身军绿行装,背后还背着背包。
她抱起胳膊,停在了离他几米外的地方:“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但我觉得,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江行云愣愣低下头,抓着背包的手紧了紧。
他想说对不起,想说他也是不知情的,可是他却还是站在了姐姐那边,帮姐遮掩了所有证据。
而他知道,当时所有,叶宜家也看在眼里。
他嗓子暗了暗:“我是来谢谢你的,谢谢你在大水乡救了我一命,而我到现在才发现。”
叶宜家倒是想了一下才想起来:“我做的好事多了去了,只不过都没有你这么恩将仇报。”
她言语锋利毫不留情,江行云眸子还是定定盯着她:“嗯,是的,只有我恩将仇报。”
“我之后就去雪山驻扎边境了,也许几年,也许一辈子。”
“听说雪山那边有喇嘛可以祈福,只需要跪下三千多个台阶心诚去求,叶宜家,我到那边后,会每年为你祈福,你要活得好,要...恨着我。”
恨,有时也比爱长久。
后面的话叶宜家都没听清,眉头一挑:“你,江家的未来支柱,跑去边境,你爸妈能同意吗?”
该不会这大少爷故意给她卖惨吧。
江行云看明白了她的怀疑,脸上笑了一笑:“我是我自己,是江行云,不是必须依附于江家生活,更不会去争取权势地位、女人。”
他要彻底让父亲看看,如意算盘全打水漂的滋味。
看他一脸坚决模样,叶宜家反倒住了嘴,沉默起来。
入秋的夜里已经很冷,一阵冷风吹过,她情不自禁打了个颤,俏丽的小脸苍白了几分,眸不点而动人。
看到她这模样,江行云侧过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明明命运有过把我们牵连到一起的机会,只差一步,我却偏偏被那一步隔开了,偏偏找错了救我的人。”
“叶宜家,有缘无分这四个字,其实真的很痛。”
他明明是第一面就心动了的啊。
叶宜家听懂了几分,却沉默着转过身:“再见了。”
没有那么多如果,误会、伤害,一切都是不可逆的,而她身边也早有了爱她至深的男人。
而江行云也没有再说下去,他最后看了一眼女人背影,义无反顾走进了深夜中,奔赴边境。
从此,镜花水月的心动都只是一场梦,他要想很久很久,才能找出答案。
江行云刚走,江家,就又吵了起来。
“雪飞,你们又在吵什么?”
“爸,她拿了我的毛巾!”
江雪飞拿着毛巾狠狠冲对面那个女人甩去,啪一声,直接砸到了姚云脸上。
她抖了一抖,默默捡起来毛巾,走到江父旁边:“老江,我刚刚不小心拿错了,我以后肯定会注意的,你劝劝雪飞吧。”
看她这副又装柔弱可怜,又一副长辈宽容,江雪飞恶心得晚饭都要吐出来。
“雪飞,雪飞是你叫的吗,贱人,你能不能滚回乡下去啊!”
这是她的家,是江家,为什么现在这个女人登堂入室,还能这么堂而皇之。
“啪”一声,一道巴掌砸下她脸,打断了她的话。
男人手劲极大,也没有收力,而江雪飞只瞬间就耳朵嗡嗡地,眼前也发蒙。
她不可置信抚摸着肿起来的脸颊,定定看着父亲:“爸,你帮她!”
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现在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打她巴掌!
江父手缩了一下,心里也有了些后悔,但面上仍是一片威严:“她现在是你继母,你叫不出妈可以叫阿姨,张口闭口贱人,你的礼数呢?”
说着说着,他气性更上来了:“我花那么多钱供你出来,结果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甚至...,现在还学会破口大骂的泼妇行为,江雪飞,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现在样子?”
江雪飞摸着半边的木了的脸,突然就笑了出来,眼里又含着泪。
“我什么样子,妈妈回娘家不愿意见我一面,弟弟不理我,父亲又整天跟女人厮混,我还能什么样子。”
“我都忘了以前我是什么样子了!”
她一把撞开父亲,直直冲向了屋外。
看她跑走背影,姚云忙拽着身旁男人胳膊:“老江,我们要不要去追上雪飞,给劝回来啊。”
“这大晚上的,也不安全。”
江父深深叹了口气,冷冷就转身往卧室走去:“不管她,这大院到处都是她熟人,谁家都能睡。”
现在还学会离家出走了,她也要知道,除了她妈,没人会溺爱她。
人都走了,只姚云斜斜靠在栏杆上,良久,突然笑出了声。
从前江大小姐有多高傲,连门口的地毯都不让她踩,现在不也是丧家之犬般,灰溜溜跑出门。
“小姚,进来休息了,不管她。”
“来了~”
女人声音拖长,扭着腰肢往卧室走,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一脚重重踩上了地上散着的白色毛巾,乌黑的印子印在白毛巾上,格外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