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剑递出,丁白体内凝结剑气耗空。
若非剑丸核心带动血炼虚空疯狂吸收灵气,迅速凝压成真元,再转化出剑气,他此时已经因剑气耗尽丧失一战之力。
身处真假难分的战场,真元磅礴的他感到了一丝力不从心。
面对两头一品大妖加上数十二品围攻,他只能逃。
然而,剑魂阁七层就是一个把人逼进绝境的试炼场,无论逃到哪儿,妖兽的追击就会在哪儿出现。
丁白真心想放弃,却找不到放弃的方法。
不管他高喊放弃也好,甚至向一品大妖主动认输也罢,根本没人搭理。
好象踏上七层那一刻,他只剩下一个选择。
战。
战到力竭,直面生死。
混沌会不会出手,他已经不再指望。
杀。
不断的杀。
剑气不够,那就疯狂吸收天地灵气。
他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吸干这方天地灵气,让秘境再也无法凝结出新的大妖。
风,吹过戈壁。
丁白躺在粗糙的砂砾上,已经闻不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
鼻腔里面全是血。
身上的衣物早就不成样子,上半身完全赤裸,皮肤网状龟裂,外翻的血肉像张开的大嘴,血糊糊的,已经不再渗出血水。
握剑的手变成了白骨,只有血炼虚空还在身体周围盘旋,搅动天地气息,四面八方的灵气不断向漩涡聚拢。
这些灵气已无法满足他空空如也的气海。
十几头妖兽在离他一里的山坡上,体型最为庞大的那头狮妖,缺少了一条胳膊,胸前后背全是剑痕,另外那些二品大妖看起来更惨,有一头少了半个脑袋,白花花的脑子露在外面,看起来像极了丧尸片里面的野兽丧尸。
他们死死盯着戈壁上那个浑身是血的人,等候狮妖发出的进攻指令。
空间内的灵气已经稀薄得令人发指。
就在这时,一个人缓缓走到妖兽群中,抬手,虚按。
十几头妖兽瞬间发出撕裂肺的嚎叫,化成缕缕灵气。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灵气被他一吸而空。
丁白看见了那张脸。
一张看起来相当熟悉的脸。
感觉和他在金刚山空间通道处见过的外域华服男子长相极为相似。
只是这人看他的眼神并没有丝毫熟悉感,只有浓浓的杀意。
“你是谁?”
那人不语,看着丁白,目不转睛。
过了很久,方才开口,缓缓说道:“你有四灵本源气息,你从源界来?”
丁白也看着他,“你看起来面熟。”
那人沉默。
又过了很久,他才说道:“你见过和我一样的脸?”
丁白颔首。
那人长长叹出一口气,“原来我已经陨落了很久。”
丁白当然能看出,这人只是一缕神魂,身体只是灵气凝聚,刚才拍死那十几头妖物,是为了抢夺他们凝聚身体的灵气。
显然,这方秘境小世界的灵气,因自己大肆吸收,不足以让他凝实身体。
他很好奇,这人究竟什么来头,为何出现在这里。
那人斜眼瞧向空中高速转动的飞剑,突然伸手,一握。
血炼虚空发出一声清脆的颤鸣。
丁白剑窍内那颗针尖大小的剑丸核心也跟着颤动起来,转动速度不减反增。
一缕剑气瞬间融合。
杀戮、死寂、毁灭、攻伐四大极致法则连同八大自然属性及空间、时间等法则,融入剑气,剑气已无法承受,随时可能崩塌。
体内真元耗尽,丁白已无法控制这缕剑气。
只能将全部心神放在剑丸核心上,让剑丸核心反向旋转,将这缕随时可能内爆崩塌的剑气推出体外。
“血炼虚空”正受强力压制。
猛然间,一声剑鸣,血红剑身剧烈颤抖,原地消失。
远处那人瞳孔骤缩,眉心已多出一个血洞,一股气流箭一般从他脑后飞激而出。
“好快……”
话音未落,那人身体如同瓷器般炸裂,风卷火焰,电闪雷鸣,黑白液体如泉喷涌,席卷散开的灵气,一条长达两里的空间裂缝出现,瞬间将所有异象吞噬。
此时的丁白眼前一片模糊,真元彻底掏空。
小天地内,道树渐渐枯萎,悬挂树荫中的红日时明时暗,血红剑冢也失去了那抹艳丽,树根旁那汪灵泉湖泊几近干涸……
金树秘境中,物我两忘的元神肉身迅速枯萎,濒临崩溃。
眼看着一切到达毁灭临界点。
一股诡异而奇物力量自识海中猛然爆发,瞬间抵达剑窍,原本已经悬停黯淡无光剑丸核心,激发出明亮光芒,剧烈抖动,仿佛接收到某种新的力量注入。
霎时,一道血色光芒刺破虚空壁,瞬间没入丁白眉心。
紧接着,磅礴的真元气息在他体内爆发开来。
虚弱到极点的丁白眼前一黑……
……
“醒了。”
这是丁白睁开眼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然后他感觉到左边脸黏糊糊的,转眼看去,甜儿趴在他身边,蜷缩成一团,呼呼大睡,眼角还挂着泪痕。
混沌就坐在床边,一只手拿酒杯,一只手拿酒壶,眯眼看着自己。
“这小家伙把鼻涕弄我脸上了?”丁白突然问道。
“嗯。”混沌笑眯眯说道:“两个月来,她一直这样,要不小玄每天帮你擦洗,恐怕都能揭下来一张面具。”
“两个月!”
丁白抬手揉了揉甜儿头发,小家伙可能太过疲倦,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他还是感觉到了小家伙体内充沛的气机。
“元婴境,怎么这么快。”
混沌哼哼两声,“也不看谁给她指点。”
这时,房间门推开,玄霜月抱着脸盆走了进来,见此情况,先是一愣,旋即脸上绽放出兴奋的笑容,“醒了。”
丁白点点头,缓缓坐起,深吸了一口气。
气息运转正常,体内四灵具象也无异样,气海中真元数量也达到了满溢状态。
剑窍内针尖大小的剑丸核心似乎变大了一点,变得和米粒尖端一般。
剑冢血窍内的混沌仙金肉眼可见缩水,从小山坡变成了坟堆。
玄霜月端着脸盆来到床前,拧干一张毛巾,擦去了他脸上黏糊糊的眼泪鼻涕。
“我自己来。”
丁白接过毛巾,玄霜月懂事的说了两句让他多休息的话,抱起熟睡的甜儿,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