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重规矩。
即便是交情不错,素日里要去拜访一般也都会提前下拜帖,好给主家一个准备时间。
在五皇子府里,宋瑾虽然只是个小小侍妾,蓉姑娘和凤姑娘却是连侍妾都不如的通房丫头。
宋瑾穿越的这个时代,她作为皇子的侍妾没有资格上皇家玉牒,但是会记录在属于独孤世安这一支的族谱上,而蓉姑娘、凤姑娘这种通房丫头连上族谱的资格都没有。
侍妾存在的初衷就是在当家主母力有不逮时代替其为家族绵延子嗣,开枝散叶。
如果说纳妾是为了生孩子,那么通房就是个纾解欲|望的物件,其作用和后世的硅胶女朋友、电动男朋友莫得分别。
所以蓉姑娘和凤姑娘不请自来已经是不礼貌,到了梅香居甚至不给看门婆子通告主人的时间,这就是在赤果果的挑衅。
古代阶级壁垒分明,但是某些情况下可以越级挑战。
这两位一直等了三天才上门来搞事,其实就是在看独孤世安对宋瑾的态度,整整三天五皇子都不曾踏足梅香居,足见五皇子并不在意这位宋侍妾,而她们已经被五皇子宠幸了好几次,自认可以越级挑战宋侍妾。
对于两个通房这种语言和行动上的双重挑衅,宋瑾也给予了双倍的疼爱,疼得两个通房龇牙咧嘴,表情管理完全崩溃。
“你凭什么打人?你不过是个无宠的侍妾罢了!”蓉姑娘身边的丫头舍不得替主子挨打,又自认没法子空手入白刃抢夺宋瑾手里的鸡毛掸子,只能跳着脚站在一边嘴炮。
“忍冬,给我掌她的嘴。”
宋瑾瘦瘦小小,虽然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做武器,也做不到凭借王霸之气全开可以震慑全场的能力,想想也是,无宠,无能力,无根基,她这个小小年纪的三无侍妾,在五皇子的后宅简直就是个削弱buff叠满、人人可欺的小可怜。
通房丫头的丫头都拿她不当回事,宋瑾于是吩咐自己的丫头下场参与这场武斗。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忍冬迟疑片刻还是举起手给那丫头两个响亮的耳光。
她出手十分利落,打完之后撤身后退,不给对方撕缠的时间。
宋瑾投以嘉许的一瞥之后冷肃着一张小脸:“于嬷嬷,快去禀告张庶妃,梅香居进了贼人,还对咱们殿下语出不敬。”
虽然宋瑾这具身体年纪幼小,可她身体里毕竟装的是成年人的灵魂,王霸之气是散发不出来了,不过扯着五皇子的虎皮吓唬吓唬人还是可以的。
挨了两耳光的丫头可不敢承担这个罪名,堵着门口不让于嬷嬷出去。
一直没有开口的凤姑娘娇怯怯的解释:“宋姐姐,奴家和你一样都是殿下的人,真的并非是什么贼人,我们只是一时兴起过来拜望一下姐姐,可从来没对殿下不敬过。”
“我竟不知拜望别人是这般的。”宋瑾冷冷的笑,阳光斜斜照在她那张已经被养得日渐白皙的脸颊上,可以看见细细的绒毛,只是这鲜嫩的脸上却带着不属于十三岁年龄的讥嘲:“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梅香居是殿下拨给我住的,你们站在我住的地方说我不过是个无宠的侍妾,你们心里可曾尊敬过殿下?”
“凤姐姐何必跟一个蠢人解释这些?这里是殿下的皇子府,这园子也是殿下的园子,咱们是殿下的人,逛殿下的园子又有何不可?倒是有的人,可不见得是殿下的人,却偏又占着殿下的地儿,脸皮可真厚呢!”
宋瑾学着她的口吻:“说的可真好呢,原来我不是你们殿下的人,不该占着你们殿下的地儿。”
她扬声吩咐:“耐雪,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赶紧给这两位殿下的人挪地方,可别耽搁了人家逛园子,圣旨说将我赐给五皇子,这两位却说我不是殿下的人,不该在这皇子府里,原来皇帝的圣旨在这里是不作数的。”
她这一番言论下来,两个原本十分气焰十分嚣张的通房顿时面色惨白,蓉姑娘大声辩解:“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圣旨不管用?”
敢公然质疑皇子的圣旨,这顶帽子要是扣瓷实了,不但她自己小命不保,估计全家都得掉脑袋。
于是姗姗来迟的张庶妃搀着丫头的手踏进梅香居,看见的不是宋瑾被收拾得哭爹喊娘,狼狈不堪,反而是被她挑拨的那两主两仆乖乖跪在地上哀求宋瑾放过她们。
“呦,这是怎么了?”张庶妃故作惊讶。
忍冬跪下行礼,十分简明扼要的说了整个过程,不偏不倚,包括宋瑾打人都说了,但是却也叫屋子里所有人都明白,是蓉、凤两位姑娘以下犯上,御下不严才招致的。
张庶妃心里暗骂蓉、凤两个通房废物,果然丫头就是丫头,没见过一点世面,三言两语就被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给拿捏住了。
“妹妹定是误会了,蓉姑娘和凤姑娘都是咱们皇子府里的老人了,知道府里新来了个妹妹,想要与你亲近亲近,一家子姐妹难免口无遮拦。”
张庶妃说着抬手吩咐浑身瑟瑟的两个通房:“快别跪着了,你们还要伺候殿下呢,身娇肉贵的,回头殿下见了你们这一身伤还不得心疼死?”
两人站起身来,一脸感激的跟张庶妃道谢。
徒留宋瑾一人默默感叹着何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同时宋瑾也体验到了古代人的宅斗水准。
张庶妃一进来三言两语就把宋瑾那些指责化解了,并且还提点了两个侍妾,大可留着身上的伤痕去找殿下告状去,何必在这里跟宋瑾撕扯?
“姐姐此来也是过来送妹妹的份例。”打个嘴巴再给颗甜枣。
婆子呈给宋瑾的是一件猩猩红织锦滚边斗篷,还有一个小托盘里放着五两一个的四个银锭子。
“之前确实是姐姐疏忽了,原是殿下过来梅香居看望妹妹的时候赏赐下来,结果殿下……”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丰润的脸颊闪过一次歉然,玉指轻掩朱唇:“未曾过来给妹妹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