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抽丝剥茧,命中劫难
前世,沈绾虽然没正眼看过顾长安深爱自己的样子。
但顾长安那份强烈的爱意,她虽然抗拒,但她却能深切感受到。
或许是她前世良知未泯,每每面对那份浓烈的爱意时,她感到无所适从,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份真切的爱意吧。
于是便通过伤害顾长安,把他砸得头破血流,让他滚,然后把那份爱意曲解为变态的占有,这样才能让她心安一点吧。
只是,久而久之,经过千百万次的强化后。
她也相信了,顾长安的形象与世间一切丑恶划上了等号。
但成见终究不是真实,哪怕被加固上万次。
在被真相碾过时,剩下的碎片,都是顾长安爱惨了自己的样子。
但那些样子中,决计没有眼前的顾长安的样子。
听到自己名字时的淡然。
听到家丁通报九皇子来她家求亲时,她死死盯着顾长安的脸,企图能找到半点表情。
但她再次失败了。
听到心爱之人被其他男子求娶时,会展现的表情——
愤怒!他脸上没有。
痛苦!他脸上没有。
不甘!他脸上没有。
他脸上除了苍白一点,和刚开始喝药时微微皱眉之外,就再无其他表情。
但没有表情,对于沈绾来说,便是最大的伤害。
她希望看到顾长安着急,愤怒,哪怕对自己破口大骂。
可是,都没有。
她离开前,准备跟顾长安解释。
谁知刚开口话说到一半,顾长安的声音便传来。
“尚书千金既然好事将近,只是在下今日身体抱恙,不能登门祝贺了,等大婚之日,在下定备上厚礼!”
声音很虚弱,但是声音却满是真挚。
似乎真的在道喜!
听到心爱之人祝福自己与其他人喜结连理。
沈绾只感觉早上的那种眩晕感,再次袭来。
那是一种崩塌感,世界一片摇晃,无所依靠。
她强撑起来,缓了好半天,不让自己晕过去。
因为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
徐帧突然发疯的事需要解决。
顾长安身体情况,她需要搞清楚。
练功,盘活酒楼赚钱,组建情报机构....
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沈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蒋氏医馆的。
能强撑着不倒下,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脑海里依旧在回想刚才的画面。
极致的冷漠是恨。
但是她没在顾长安身上感受到恨意。
而是那种面对陌生人般的淡然。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何,啥都没变,就顾长安变了?
“小姐!”
小花看自己家小姐脸色不对劲,便想出声唤一下,顺带着扯了一下小姐的衣角。
沈绾这才幽幽回过神来。
“小姐,九皇子怎么会忽然上门提亲?”
是啊,这人怎么会忽然上门提亲?
沈绾开始思索这件事。
那日在西城门处,她把话已经说清楚了。
但也没希望凭借一两句话就能一刀两断。
如果那么轻易,那就不是厚颜无耻的九皇子了。
但她觉得,至少那令人作呕的人,得从自己眼前消失一段时间吧。
谁曾想,她失算了。
徐帧让自己嫁给顾长安,是为了他的兵权。
但如今顾长安已经辞官了,也交回了虎符。
即便如此,那也是应该让自己嫁给其他掌军人,来得到兵权啊。
既然现在敢求娶自己。
那最大的原因恐怕是他在军中已经有助力了,而且关系想必十分牢靠。
沈绾回忆起徐帧的关系网。
因为他现在能相信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娘家人了。
其他人看不上他徐帧,徐帧那种人也不敢信其他人。
徐帧的母亲氏族赵家,家世普通,说句小门小户也不为过。
因为家世不好,徐帧母亲赵婉到死都只是一个才人。
徐帧初期就是一个小透明。
赵婉倒是有个哥哥,也就是徐帧他舅舅赵之涣。
之前在京军担任把总,正七品的小官。
但后来一次偶然被调到黑甲军,一直立功,想来最有可能就是这人了。
只是不知道最近这人的动向。
回家后得问一下父亲。
这人手上的所有黑料,自己前世可是查得一清二楚。
就算是截至目前所犯之事,那也足够掉脑袋了。
杀良冒功,通敌。
最重要的是,这赵之涣罔顾人伦,和自己姐姐一直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
随便一件,说出去,就已经够诛九族了。
而且罔顾人伦,私通皇帝女人一事,甚至不需要太多证据,就够赵之涣喝一壶了。
只要落实徐帧现在军中的助力是赵之涣一事。
那便可提前铲除这个碍事的人,也算断了徐帧一臂。
那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甚至还可进一步利用皇室力量,推动自己嫁给顾长安。
拿定主意时,马车已经停在了沈府门前。
........
顾长安提着药,上了马车。
幽幽离去。
并嘱托蒋医师,倘若有人问起,自己病情,请务必搪塞过去。
蒋医师一把老泪纵横,无奈点了点头。
他给将军看了。
他只恨自己是个庸医,无法为将军分担丝毫。
这天,蒋医师在门口站了很久。
从午后到黄昏到入夜。
他的小娇妻也只是微微轻叹,给他披了件衣服,并没叫他回来。
她知道自己男人心里苦。
顾长安对于自己生病这件事,倒是没有太在意。
嘱咐了蒋医师就行。
至于那个人,顾长安没做考量。
上辈子巴不得自己死的人,怎会在乎自己死活。
只是今日追来医馆做戏,果然对九皇子用情至深啊。
据说,是那个人把自己抱进屋里的,膝盖还磕破了。
确实是那个人的做事风格。
桩桩算计,事事有所图。
只是顾长安没想到,那人不过一闺中女子,竟然会为情郎做到这种地步。
那人不足百十来斤,竟然能抱动一百七十多斤的自己。
顾长安觉得这令人称奇。
他又想到,这一世悲剧应该不会重演了。
没有自己的干预,九皇子上门去提亲了。
那个人家里家丁来通报时,他在安静喝药。
听完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两人终于锁死了。
他没有看那人的脸。
这辈子也不打算看那个人的脸了。
但想来,应该是欢喜的。
毕竟能嫁给心爱之人,是天地间第一等的幸事。
雪地被踩成冰,很滑,马车走得很慢。
顾长安知道,自己身体出问题了。
只是早晚发作的事。
上一世也是这几天第一次发作。
其实,这一切,早在他五岁时,师父就给他算过了。
当年师父走时,留下几句话。
“长安啊,你命里有两劫,一劫是你十一岁时,不可入水!”
“另外一劫嘛,哎算了,你好自为之!”
上一世,师父的两劫都应验了。
他十一岁时,路过一湖泊边,见一个小女孩落水。
他当时啥都没想,就跳入湖中救人。
结果人救上来了,他却不慎脚滑,再次跌入水中。
谁知水里有根铁刺,扎进了他身体里面。
刺破了他的脏腑。
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救了。
他预感那人是师父,但人已经不见踪迹。
大难不死,但是他落下病根。
武道一途受阻了。
越到高层次,越明显。
多年后,他才想起师父当时说的话。
但程度远远不是影响武道那么简单了。
那时因,今时果。
今日便是一个预警。
但顾长安看得很开,因为这万千世界的玄妙,真不是他能左右的。
或许真如佛家说:生死不过一轮回吧。
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