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他上学了,尽管他没有好好学习,他在学校就是混日子的,他也知道了偷东西是不正确的行为。
可是,他忍不住啊!
从小养成的习惯,如何轻易改变,而且,他也不想改变。
他觉得,这一切都怪他的母亲,要不是她从小就鼓励他去偷东西,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也清晰地记得,他初中开家长会后,老师说了班级里面有人偷东西的事情。
母亲坐在座位上,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目光,她身边的人跟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那眼里的异样与审视,那一刻,他无地自容。
可是——那次真的不是他干的,他记得母亲回家后看自己失望的眼神,她对他说,偷东西是不对的。
那目光和话语,让自己感觉,原来温温柔柔的母亲也可以这样伤人啊!
他没有辩解,反正,自己在母亲心里已经烂透了,不是吗?
既然已经这么烂了,那么,再烂一点也无所谓了吧。
反正,母亲不会不管他的,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她不会不管她的。
母亲后悔了,母亲后悔一开始没有好好教育他了,母亲后悔贪图小便宜,把儿子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她没有学历,男人骗了她,让她净身出户,独自一个人抚养一个孩子,这些苦,又有谁来体谅她呢?
他不再满足于偷。
他想要更多,他想要亲眼看着那些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想要——满足自己的欲望,看啊,发生在眼前又无能为力,是不是很可悲呢?
他去抢,去打人,最后,失手杀人,他进了监狱。
他在法庭上看见满脸是泪水的母亲,看见她的发丝间隐隐的白色,看见她脸上的皱纹,看见她带着茧子的手和皲裂的嘴唇,看见她祈求的眼睛,他突然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也看见了过失杀人的那个人的家人,他们仇视的看着自己,恨不得把他也杀了,一命偿一命。
看见母亲不停地道歉,为了赔偿而奔波。
是什么感觉呢,他不知道,他沉默着,眼睛有点干涩,没有为自己辩解。
果然,像他这种烂人,还是待在监狱里别出来了吧。
谁知道,末世竟然来了。
他跟着大哥和几个兄弟逃出来了,他们不想带着家人这个累赘,可是他心里闷闷的,在收集物资的时候,他第一次阳奉阴违,他偷偷回去看看母亲还在吗,他就想看一眼。
回到家里,母亲已经变成了丧尸,脸色铁青,眼睛发红,头发已经掉光了,他转身走了。
他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可是他又莫名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什么。
是觉得再也没有母亲管了,他轻松了吗?
他不知道。
看着住了二十几年的破房子,他转身离去,没有回一次头。
他跟着大哥“闯荡”,路上死了几个小弟,最后来到了基地。
为了积分,他们干着一些基地不被允许的事,他放任自己去做。
反正,再也没有人管他了,不是吗?
黄毛自嘲一笑,听着刘许德询问的话语,感受到他为了女儿焦急的样子。
黄毛想到了他的母亲,想到了法庭上憔悴的母亲,变成丧尸的母亲,最后是小时候慈爱的母亲。
他突然就不想挣扎了,在这里栽了,就栽了吧。
就当是,赎罪了吧。
或许是母亲看不惯他这样,所以想要他下去陪她呢。
“我们把她放在了地下二层,我偷听到工作人员说,是要把她送到地下三层。”
没等刘许德继续询问,黄毛主动说,“实验室地下一层的进出方式是密码,地下二层是刷工作人员的卡,地下三层我不知道。”
刘许德怀疑的看着黄毛,这小子怎么一下子就都说出来了,不会是在骗他吧?
也许是刘许德的沉默太明显了,黄毛自嘲一笑,
“放心,我没有骗你,要是你不放心,我们可以一起进去,我还能为你打个掩护。”
刘许德将信将疑,可是他没有时间去分辨真假了。
他自己一个人潜入进去,肯定会被发现的,他只是凭着一腔孤勇,与迫切想要救女儿的心,来到了这里。
黄毛已经进去过了,自己确实可以利用他,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解决黄毛,他需要多方面慎重考虑。
刘许德压低声线,对黄毛说,“我的刀子上涂了毒,要是敢骗我,解药你就别想要了。”
说着这话,刘许德向下压了压抵在脖子上的刀子,脖颈的血液被刺出,血肉与刀尖相接,混合。
黄毛没有动作,只说了一句好。
刘许德慢慢放下右手架在黄毛脖子上的匕首,把匕首放在了黄毛的腰间,紧紧盯着黄毛,只要黄毛一有动作,自己就——
刘许德摸了摸自己兜兜里的化学毒药,眼神不明,只要黄毛敢反抗,那就不要怪自己手下不留情了。
黄毛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两只手还紧紧贴着墙,高高举起。
“好了,转过身来吧。”
黄毛举着手,慢慢转过身来,他垂着眼,让刘许德看不出来黄毛在想什么。
刘许德把刀子抵在黄毛的腰间,“走吧,手放下去,可能有监控,别耍花样!”
刘许德放下了黄毛腰间的匕首,黄毛的双手也放下来了。
刘许德随便从旁边的树上一拽,给了黄毛一片叶子。
“擦擦脖子的血,不要露馅了,给我好好演!问出来我女儿的下落!”
“好。”,黄毛低低的应了一声。
黄毛走在前面,刘许德落后黄毛半步。
进入源林小区的一层,黄毛径直朝楼梯走过去,然后在一楼楼梯与地面形成的空间处,是一个面墙,和一扇门。
黄毛拉开门,走进去,也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里面的空间与在外面看见的实际不相符,里面是一些杂物,混乱的堆积在地上,但是地板却很干净。
黄毛走到一个墙边,按照相同时间连续敲击了四下,听着像是实心的墙,但是却又出现了其他的声音,说不出来是什么声音,反正墙边出现了一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