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不想跟他扯淡,随即快速问下一个武蒙关心的问题。
“武悦呢?”
尤伶愣了一下,然后粲然一笑。
这个问题问得好,武悦的事是他亲手办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今日得放他一马,然后还得给钱!
“你放我走,再给我两金做盘缠,我就告诉你。”
倒是挺痛快。
玉骨看了他一眼,不怕他提条件,就怕他墨迹。
“只要你能指正圭末,就成交!”
玉骨示意下,寒肖派了几个骁卫军出去。
半炷香的功夫,圭末便被带来。
另外五位长老也给请来了。
木拔长老打着哈欠,抱怨道:“大首领就这么喜欢晚上开会,我都睡颠倒了。”
然后马上看到被押在地上的圭末长老,立刻就精神了几分。几息的功夫,心里又开始发沉。
然后便是尤伶开始指正他,连带着几个索宅的老妇和老伙计也开始拱火帮腔,做实了圭末下蛊杀害亲妹,虐待、陷害前长老后人等事。
死罪已经够了。
但是玉骨清楚,他一定还做了很多事。
他一定一定,在武滔和武浽战死的那场战斗中,通敌贩族了。
此时圭末各种不服。
嘶吼、怒骂、不断掐扎。
寒肖踹了他一脚 ,他整个人摔在地上,不等他动,肖寒的脚便踩在他头上,让他动弹不得。
这是圭末手下对待奴隶和平民的方法,寒肖见过许多次。
“武滔和武浽是怎么死的?”
武蒙脸上早已阴云密布,双眼泛着红雾,听玉骨问了这一句,愣愣的看着她。
他明白大首领想要说什么,但这应该只是猜测,因为那两卷书简上没有任何圭末与此事有关的信息。
一想到这件事也与圭末有关,他双拳紧握,泛起青筋,正想要如何杀了他,岂料玉骨又问了一句。
“十年前遭遇大洪水,当时决堤一事是否与你有关?”
这一句,让人更加不可置信。
圭末被寒肖踩在脚下,笑的阴森森,看着玉骨,不说话。
这个大首领,是真的不一般。他此时有些后悔小看她了。
玉骨见圭末不说话,开始跟他谈条件。
“从现在开始,你回答一个问题,我就放过你一个家人。”
她已打定主意要杀尤伶,她实在不喜欢这个人如此嚣张的看她。
为了寻找武悦,她就得留尤淑一命。
听说圭末对她极为宠爱,这个条件他应该会答应的。
可玉骨还是不了解圭末。
除了尤淑,圭末还有三子五女,三个夫人,但这些跟他自己的性命相比,他都无所谓。
他根本片刻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性命。
“大首领,你放我一马,我奉上半数家产,如何?”
玉骨冷哼一声,道:“圭末长老别开玩笑了,我自从坐上这申屠氏的大首领的位置,一直在用夫家的财产倒贴,难道你不知道么?绞尽脑汁,辛辛苦苦种稻子,也是为了养民生息”
“我若在乎你的家产,我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玉骨这话不光是说给圭末长老听了的,也是说给另外五位长老说的。自从那五个长老被带来,她连个坐儿都没赐。
说是让他们来见证圭末的罪行,实则是在给下马威。
我赔本赚吆喝,为的是你们申屠氏,你们踏马的心里最好有点儿数。
等弄死了他,你们若还要有样学样给我找麻烦,就是在逼我发飙!
跟本大首领混,要听话!
再说了,你圭末是拿我当傻子么?弄死你,我就可以抄你的家,你家产全数都是我的,我要半数做什么?
“你若肯把我所有的疑惑,都如实相告,让我省些时间,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圭末挣扎几下不成,便停了下来,显然是怂了。
玉骨使了个眼色,寒肖终于肯把鞋底从他脸上移开。
圭末坐起来,脸上顶个大鞋印子,头发蓬松,衣衫松垮,没有直接回答玉骨的问题,而是开始讲故事、讲道理。
“我们圭氏本是关山大姓,族人皆死于对苗疆的战争,只剩这一脉,圭荷祖奶疼爱,把圭家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我身为圭氏长子,从来没跟她争过,想着她总有一日是嫁人的。”
“她不嫁申屠氏、不嫁古氏,非要嫁武家,那武家起源于雪国,自祖上三代开始逃亡,申屠氏肯收留他们,他们应该感恩戴德,没曾想竟敢妄图与我圭氏联姻。”
“她对武青那个贱民死心塌地,得罪申屠家和古家两族,没了这两族的支持,害得原本担着功劳的圭家受牵连,害得我连长老之位也继承不了。”
说到此,圭末咬了咬后槽牙,眼睛眯成一条缝。
“若不是我,我们圭家在申屠氏已经没有任何地位可言。圭家养了她这许多年,她丝毫不考虑圭家的存亡,大首领,你说圭荷这个贱人,她有没有良心?她该不该死?”
圭末说的义愤填膺,仿佛脸上写上正义二字,他一切都是为了圭氏,千错成错,都是圭荷的错,她本就该死,死不足惜。
玉骨眉头紧蹙,是不是因为她是妖精,所以理解人类的思维,总是有些困难。
圭末没有回答决堤和通敌两件事是否与他有关,但其实他已经回答了。
他如此恨圭荷和武青,自然会想方设法陷害他们,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甚至于说他如此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没有人跟他颁奖,都是在极大的委屈他。
“不是这样的。”豫羊长老开口道。
“阿父在位时经常跟我提起武家,武家的人在申屠氏无论做什么事都尽心尽责,恪尽职守,受各族认可,他们一直在报恩。”
“关于选长老一事阿父也说过,当年几个长老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圭家的确有功,为此大家也想过让圭家继承长老之位,但有功的不只是圭家,霍家、腾家都有功,所以当时加上武家是四选一。首先考虑的是武青,最后考虑的是你圭末,因为几人当中,属你能力最差。”
“你祖奶当时跟其他家族的想法一致,十分看好武青,并想把武荷嫁给他。”
“所以并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武家没有对你圭家图谋什么,是你祖奶为代表的圭家巴不得。”
豫羊一番话说的明明白白,他想让圭末清醒清醒,不要自己想当然,但在圭末看来,豫羊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你放屁!”
圭末瞬间破防,对豫羊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