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豚？\"王员外脸色一变，\"已经被厨房处理掉了......\"
\"带我去厨房。\"李玉竹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厨房里，几个厨子战战兢兢地站着。案板上还留着处理海鲜的痕迹。
李玉竹仔细查看案板和菜刀，突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些残余的鱼鳞。她捡起来仔细观察，又凑近闻了闻。
\"师傅，您看......\"她把鱼鳞递给苏青柠，\"这个花纹，不太对劲。\"
苏青柠接过来一看，眉头也皱了起来：\"这确实不是普通的河豚......\"
\"是福寿鱼。\"一个年长的厨子突然说，\"那位远方来的客人说，这是南海特产的福寿鱼，据说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福寿鱼？\"李玉竹摇头，\"这分明是一种剧毒的河豚，药典上称为'虎头豚'。它的毒性比普通河豚要强十倍。\"
她转向那个厨子：\"那位客人现在在哪里？\"
\"这......\"王员外插话，\"他一看情况不对，就借故离开了......\"
苏青柠和李玉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师傅，\"李玉竹压低声音，\"您觉得这是意外，还是......\"
\"先别管这些。\"苏青柠说，\"当务之急是救治病人。不过......\"
她看着徒弟：\"你做得很好，不仅看出了病因，还注意到了背后的问题。这也是个好医者应该具备的素质。\"
李玉竹若有所思：\"师傅的意思是，医者不仅要治病，还要......\"
\"要能看到病因背后的真相。\"苏青柠说，\"有时候，一个病症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问题。就像这次......\"
她的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大事不好了！\"一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城东又有人中毒了，症状和这里一模一样！\"
李玉竹脸色一变：\"还有河豚？\"
\"不是河豚......\"小厮喘着气说，\"是一种据说能延年益寿的'福寿丸'......\"
\"福寿丸？\"李玉竹心头一震，\"师傅，这不是巧合......\"
\"没错。\"苏青柠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看来有人在刻意为之。\"
\"现在怎么办？\"
苏青柠看了看东厢房的病人：\"这里的情况基本稳定，你立刻去城东看看。我留在这里继续照看。\"
\"我一个人去？\"李玉竹有些紧张。
\"你怕吗？\"
李玉竹深吸一口气：\"不怕。我是医者，救人要紧。\"
\"很好。\"苏青柠从药箱中取出几样药材，\"带上这些，记住刚才的治疗方法。如果遇到特殊情况......\"
\"我知道，\"李玉竹说，\"立即派人来请您。\"
\"还有，\"苏青柠叮嘱，\"别忘了收集证据。这背后的真相，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
李玉竹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她的背影虽然单薄，却透着一股坚定。
来到城东，果然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家茶楼外。几个人躺在地上，症状和王府的病人极为相似。
\"让一让！\"李玉竹挤进人群，\"我是医者。\"
她先查看躺在地上的病人，一边诊脉一边问：\"谁能说说是怎么回事？\"
\"这些客人都喝了一种新出的'福寿丸'......\"茶楼的伙计说，\"说是什么进贡的御药，可以延年益寿......\"
\"谁在卖这个药？\"
\"是一个外地的商人，说是专门从南方运来的......\"
李玉竹心中一动：\"这个商人现在在哪里？\"
\"走了......\"伙计摇头，\"他放下药就走了，说是去别处送货......\"
\"果然......\"李玉竹眯起眼睛。这手法，和王府那边如出一辙。
她一边给病人诊治，一边留意周围的情况。突然，她在茶楼的柜台上发现了一个小包。
\"这就是那个福寿丸？\"
伙计点头：\"对，还剩下一些......\"
李玉竹小心地打开包裹，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她仔细闻了闻，脸色突然变得凝重。
\"这'福寿丸'里......\"李玉竹仔细检查着药丸，\"不只有河豚毒......\"
她从药箱中取出一片银针，蘸了点药丸的粉末。很快，银针表面出现了一层暗黑色的痕迹。
\"果然......\"她眯起眼睛，\"还加入了断肠草的粉末。难怪症状会这么严重。\"
一边说着，她一边迅速处理起病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的治疗更加得心应手。
\"来人，快去请城中的大夫都过来帮忙。\"她吩咐道，\"另外，立即去查问城中各个茶楼酒肆，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福寿丸'在售卖。\"
一个差役模样的人站出来：\"我这就去安排。\"
李玉竹继续埋头救治病人，脑子里却在快速思考：河豚毒和断肠草的配比，药丸的制作工艺，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而且同时在两个地方投毒，明显是有预谋的行动。
\"姑娘，\"一个老者突然说，\"我记得那个卖药的商人说过，他还要去城西的聚贤楼......\"
\"城西？\"李玉竹心头一跳。聚贤楼是城中最大的酒楼，如果那里也......\"
她刚要说话，又一个人跑来报信：\"不好了！城南的福满楼也有人中毒！\"
李玉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这是要同时在城中四个方向投毒！\"
她赶紧让人去通知苏青柠，同时快速思考对策。现在城中已经有三处发现中毒案例，那么城西的聚贤楼很可能就是下一个目标。
\"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李玉竹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对差役说，\"请立即派人去城西聚贤楼，务必拦住任何推销药丸的商人！\"
她转身正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那个商人长什么样子？\"
\"就是个普通商人打扮......\"伙计回忆道，\"不过他有个特征，说话时总是摸自己的右耳......\"
\"右耳？\"李玉竹眼睛一亮，\"在王府见到的那个人，也有这个习惯！\"
看来这不是多个人在各处投毒，而是同一个人在城中来回活动。这么说的话......
\"如果是同一个人......\"李玉竹快速思考着，\"那他一定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存放毒药。\"
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城西聚贤楼在他的行动路线最后，那他的藏身之处很可能就在......\"
李玉竹拿出一张纸，迅速画出城中地图，把已知的三个投毒点标注出来。
\"王府在这里，茶楼在这里，福满楼在这里......\"她用手指划着，\"如果下一个目标是聚贤楼，那么这四个点刚好形成一个包围圈。而圈子的中心......\"
她的手指停在地图中央：\"是废弃的德兴药铺！\"
德兴药铺曾是城中最大的药材铺子，但在半年前突然倒闭。这个位置，正好可以方便地到达城中各处。
\"而且药铺里有现成的器具，是制作毒药的最佳场所......\"
李玉竹当机立断：\"请差役立即包围德兴药铺，但不要轻举妄动。我去药铺查看，如果发现那个商人，立即派人通知城中各处加强戒备。\"
安排完这些，她又叮嘱留下的大夫：\"继续按这个方子救治病人，如果有什么变化，立即派人去王府找我师父。\"
说完，她提起药箱，快步往德兴药铺方向赶去。
路上，她一边走一边整理线索：河豚毒和断肠草的配比极为专业，说明此人精通药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制作大量毒药，说明他早有准备；而且选择在各个重要场所同时投毒，显然另有所图......
\"等等！\"她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今天正好是端午节，城中各处都在办宴席，如果真的是要制造混乱......\"
想到这里，她心跳加快。这哪里是简单的投毒案件，分明是有人要借机制造大规模恐慌！
\"必须尽快找到证据......\"
德兴药铺就在眼前了。这座曾经热闹的店铺，现在门窗紧闭，看起来格外阴森。但李玉竹仔细观察，发现门缝里有些新鲜的脚印。
\"果然有人来过......\"
她正要靠近，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李玉竹屏住呼吸，慢慢靠近门缝。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见一个人影正在药房里忙碌。
\"就是他！\"她认出了那个不断摸右耳的动作。
房间里，那人正在一个大药炉前忙碌，周围摆满了各种药材和器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药味。
\"得赶紧通知官府......\"李玉竹刚要转身，突然一块松动的砖石被她碰到，发出轻微的响动。
房内的人影猛地停住：\"谁？\"
李玉竹心跳如鼓，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已经暴露，不如......
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特意压低的声音说：\"是我。\"
屋内人影一顿：\"你是......\"
\"城南的生意已经办妥，来报告一声。\"李玉竹故意含糊其辞。
\"哦？\"那人语气狐疑，\"说说城南的情况。\"
李玉竹镇定心神：\"福满楼那边已经投放，起效很快。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好像有一个小医女在救治，效果出奇的好。\"李玉竹试探着说，\"要不要采取别的措施？\"
\"小医女？\"那人冷笑一声，\"无妨，她翻不了天。现在城中已经乱起来了，就算救了几个人也无济于事。\"
李玉竹心中一凛：\"那接下来......\"
\"接下来当然是按计划行事。\"那人说着，开始收拾药具，\"等城中大乱，自然有人会浑水摸鱼。到时候......\"
他突然停住：\"等等，你不是我的人！\"
话音未落，房门猛地被推开。那人一个转身，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原来是那个小医女！\"他狞笑着，\"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李玉竹没有后退，反而镇定地说：\"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了。现在城中各处都有人把守，你插翅难逃。\"
\"是吗？\"那人冷笑，\"就凭你一个小丫头，也想坏我大事？\"
他说着，突然一挥手。一片白色粉末向李玉竹飞来！
李玉竹早有防备，迅速从袖中抽出一方帕子挡在面前。帕子上沾满了特制的药粉，正是她来时就准备好的。
\"哼，有点本事。\"那人冷笑，\"不过......\"
他话未说完，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原来李玉竹趁他说话时，已经点燃了一支特制的熏香。
\"这是......\"那人踉跄了一下，\"迷香？\"
\"不，\"李玉竹稳稳地站着，\"是能让河豚毒和断肠草解效的香料。我猜你身上一定带着毒药，所以......\"
那人脸色大变：\"你早就算计好了？\"
\"作为医者，遇到疑似投毒的案件，首先要保护好自己。\"李玉竹平静地说，\"这是师父教我的第一课。\"
那人想要扑过来，但已经使不上力气。他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玉竹，\"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很简单，\"李玉竹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第一，城中四处投毒，需要一个便于运送的中心点；第二，制作这种复杂的毒药，需要专业的器具；第三，这里是废弃的药铺，最适合隐藏......\"
她说着，眼角余光看见差役们已经悄悄包围了药铺。
\"最重要的是，\"李玉竹继续说，\"你在配制毒药时，一定会留下解药。而这家药铺的地窖，是存放珍贵药材的最佳位置。\"
那人脸色越发难看：\"你竟然知道这么多......\"
\"医者，不仅要懂医术，更要懂得观察和推理。\"李玉竹说着，从他手中夺过一个小瓷瓶，\"就像这个，应该就是解药吧？\"
她打开瓶子闻了闻：\"果然，这种特殊的香味，正好能解除河豚毒和断肠草的药性。\"
\"你......\"那人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苏青柠带着官府的人快步走了进来。
\"玉竹！\"苏青柠快步走到徒弟身边，上下打量着她，\"没事吧？\"
\"我没事，师父。\"李玉竹展示手中的瓷瓶，\"找到解药了。\"
苏青柠接过瓷瓶查看，又看了看地上的犯人，转头对徒弟露出赞许的笑容：\"做得不错。\"
官府的人已经开始搜查药铺，很快在地窖里发现了大量毒药和相关证据。
\"大人，\"一个衙役跑来报告，\"在后院找到一面大旗，上面绣着'赤焰堂'三个字......\"
\"赤焰堂？\"苏青柠脸色一变，\"是那个......\"
李玉竹看着师父的表情：\"师父认识？\"
\"这是江湖上一个臭名昭着的组织。\"苏青柠凝重地说，\"专门利用毒药来制造混乱，然后趁机抢劫。没想到他们已经发展到这种规模......\"
\"所以今天是要......\"
\"是要趁端午节百姓聚会的机会制造混乱。\"苏青柠说，\"一旦城中大乱，他们就可以......\"
\"可恨！\"李玉竹愤怒地说。
\"别生气，\"苏青柠拍拍她的肩，\"亏得你反应快，及时发现了真相。这次不知道救了多少人。\"
李玉竹摇摇头：\"是师父教得好。如果不是您平时就教导我要注意观察，要学会推理，我也发现不了这些。\"
苏青柠笑了：\"你能这么想很好。不过......\"她看着徒弟认真地说，\"今天你的表现，已经超出了我的期待。不仅医术了得，处事也很沉稳。\"
\"师父......\"
\"作为医者，不仅要能治病救人，更要有一颗仁心。\"苏青柠欣慰地说，\"看到你能为了救人，明知危险也敢闯进来，我真的很欣慰。\"
李玉竹眼圈有些发红：\"我记得师父说过，医者父母心。看到那些无辜的病人，我就觉得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们。\"
\"很好。\"苏青柠点点头，\"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医者应该有的品格。来，我们去给其他病人送解药。\"
师徒俩正要离开，突然听见那个犯人阴冷的声音：\"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赤焰堂不会放过你们的......\"
苏青柠转过身，平静地看着那个犯人：\"威胁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的处境。\"
\"哼，\"犯人冷笑，\"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破获赤焰堂？天真！这不过是个开始......\"
\"开始？\"李玉竹心中一动，\"你是说......\"
\"够了。\"苏青柠拦住徒弟，\"别理他，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离开药铺时，李玉竹还在思索那人的话：\"师父，您觉得他说的......\"
\"确实不简单。
\"苏青柠叹了口气，\"赤焰堂能在城中四处投毒，说明他们势力不小。而且......\"
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最近江湖上确实不太平。有传言说，某些势力在暗中搜集各种毒药配方。\"
\"为什么？\"
\"或许和朝廷最近的一些动向有关。\"苏青柠若有所思，\"不过这些事，现在还不是你该操心的时候。\"
\"可是师父，\"李玉竹认真地说，\"作为医者，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啊。\"
苏青柠欣慰地笑了：\"你说得对。不过要对付这样的组织，光有医术还不够。\"
\"那还需要什么？\"
\"需要更多的历练，更深的城府，更强的心智。\"苏青柠说，\"今天你做得很好，但这只是个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
\"我明白了。\"李玉竹坚定地说，\"我会更加努力的。\"
\"不急。\"苏青柠轻轻拍了拍徒弟的肩，\"一步一步来。先把眼前的病人救好，这才是当务之急。\"
走在回去的路上，李玉竹忽然问：\"师父，您说我们做医者的，要有仁心。可是面对那些作恶的人......\"
\"这是个好问题。\"苏青柠停下脚步，认真地说，\"医者要有仁心，但不是软弱。该救的人要救，该惩治的恶徒也不能手软。这就像治病一样，有时候也需要用猛药。\"
\"我明白了。\"李玉竹若有所思，\"就像今天，我们揭露真相，制服歹徒，其实也是在救人。\"
\"没错。\"苏青柠欣慰地说，\"你能这么想很好。不过现在......\"
\"现在先去救治其他病人！\"李玉竹已经快步向前走去。
看着徒弟的背影，苏青柠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个徒弟，成长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回到王府，天已经快黑了。
李玉竹帮着分发解药，仔细叮嘱每个病人的服用方法。她的动作熟练而温柔，脸上带着让人安心的笑容。
\"小神医啊......\"王员外感激地说，\"要不是你，今天这场灾难......\"
\"别这么说。\"李玉竹摆摆手，\"这是我们医者应该做的。\"
忙完一切，已经是深夜。王府设宴感谢，但被苏青柠婉言谢绝。
\"今天的事，还望王员外保密。\"临走时，苏青柠叮嘱道。
\"明白明白。\"王员外连连点头，\"我已经吩咐下去，就说是一场普通的食物中毒。\"
回到自己的小院，李玉竹才感觉到疲惫。她瘫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
\"累了吧？\"苏青柠给徒弟倒了杯茶。
\"有点。\"李玉竹接过茶，突然笑了，\"不过很充实。\"
\"今天的事情处理得不错。\"苏青柠坐下来，\"但是......\"
\"但是什么？\"
\"有几个细节还可以做得更好。\"苏青柠说，\"比如在德兴药铺，你虽然准备了防备的香料，但万一对方有其他手段呢？\"
李玉竹认真地听着。
\"还有，解药的配比你也要多加练习。刚才我看你配药时，有几味的用量还可以再精确一些。\"
\"是，师父。\"李玉竹点头，\"我记下了。\"
\"不过......\"苏青柠话锋一转，露出笑容，\"今天你最难得的，是那份冷静和担当。特别是在危急关头，还能保持理智思考。这一点，很不错。\"
李玉竹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师父教导的好。\"
\"行了，\"苏青柠站起身，\"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去查看那些病人的恢复情况。\"
\"师父......\"李玉竹突然叫住她，\"那个赤焰堂......\"
\"该来的总会来。\"苏青柠平静地说，\"不过在那之前，你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李玉竹若有所思。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医书，翻到今天用过的那些药方，开始仔细研读。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她专注的脸上。这一夜，注定是她医者生涯中难忘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