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姜妩......”
谢闻舟回了房间，躺在沙发上。
酒意还没完全散去，眼睛微微发红，意识迷离，也不想动弹，进入了发呆模式。
脑海中，无数念头，画面，纷乱而至。
灵堂里，初见的姜妩。
阿四带回来的那些照片上，全然不同的姜妩。
谢青延留下的遗嘱，姜妩肚子里的孩子......过去这么久，依然无法轻易释怀的酒后一夜。
还有，今天饭桌上，那些人开口闭口对姜妩侮辱性的话语，他心底下意识生出的愤怒和烦躁。
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奇怪。
无法自控，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张叔那欲言又止的脸，也在此刻变得清晰。
对自己父亲的女人，有了旁的心思，任谁来看，这都是一件相当过分的事情。
“姜妩......她有什么特别的？”
谢闻舟喃喃出声，扪心而问，试图寻找一个答案。
是因为灵堂之上，下意识的直觉，让他觉得姜妩熟悉，即使那夜的人，装扮神态，与那个柔弱少女全然不同。
这份熟悉，让他做出了冲动行为。
然后，谢闻舟注意到了，姜妩......毋庸置疑，很漂亮。
笑起来很漂亮，哭起来......也是。
只是她哭的时候，他心里总是下意识生出些怪异的情绪，让人无端有些烦躁。
沉浸在那份怀疑之中，再次做出了冲动的行为，少女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让他陷入了愧疚.....
“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谢闻舟坐了起来，双手捂住了脸，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对她只是愧疚，没有任何别的心思，也不会有.....”
他这么反常，全都是因为愧疚，才会对姜妩，生出不一样的情绪。
搬回谢家，也只是想在这场遗产继承的争斗中，护一下她，仅此而已。
砰——
隔壁，传来开门又合上的声音。
有轻轻的足音，经过了他的房间前。
一下午没露面的姜妩，这么晚出房门，做什么？
.......
一楼客厅。
窗边的梨花木桌台上，一盆三角梅，枝繁叶茂，长得正好。
一旁，放着外卖盒。
素白的手，拿起一个鸡腿，正慢条斯理的啃。
另一只手拿着把剪刀，一心二用，修理着三角梅的枝条。
“姜妩。”
男声低沉，脚步声传来，姜妩啃着鸡腿的动作一顿，舌尖微微舔了一下嘴角，默默回了头。
“......”
下来时，谢闻舟只看到少女站在窗边，客厅只开了夜灯，窗边的身影便显得有些寂寥。
一回头，姜妩手里拿着鸡腿，窗边的桌台上，还放着某肯*基的外卖盒。
气氛本该尴尬。
“今天周四。”
少女看着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啃了一半的鸡腿，被放回了盒子，拿着纸巾擦了擦手，姜妩很是云淡风轻，全然没有被抓包的不好意思。
虽然，脸上的笑容，还是那副柔弱的模样。
谢闻舟却总觉得违和。
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低头愣愣地看着姜妩，酒意熏染的眼尾微微发红。
“.......”
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看，姜妩眨了眨眼，表情微妙地默默打开了外卖盒，拿起一个炸鸡块，递给他。
“想吃？”
不等谢闻舟回答，姜妩已经抬手，将炸鸡块塞到了他嘴巴里。
鬼使神差，从不吃垃圾食品的谢家大少爷，张开了嘴.....默默咬了下去。
“吃了我的炸鸡块，就算同流合污了，不准告诉张叔。”
少女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切了些，露出两侧的梨涡。
“......”
谢闻舟看着这样的笑容，微微出神，这一瞬，他才真正意识到，姜妩确实还只是个小姑娘。
本该是上大学的年纪，即便柔弱，也还是有小女孩活泼的一面。
晚上饿了，会偷偷点外卖，不想惊动任何人。
被发现了，也不曾慌张，想靠炸鸡收买他。
“你怎么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少女抿了抿嘴，神色有些羞恼。
谢闻舟回神，咽下嘴里的炸鸡块，一时有些无言。
他本就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心里诸多想法，也无法告知眼前的人。
越是和姜妩靠近，便越发现，她的每一面，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他看不透姜妩。
但此时此刻，他却生出几分莫名的安心。
因为，她不再是那个瞧不真切，如隔云端的柔弱少女，终于让他窥见了，鲜活的，真实的一角。
心头有些发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今夜，此时此刻，竟让他无端觉得有些美好。
“大少爷这个点下来，有话跟我说？”
少女歪了歪头，微微凑近他。
“对，有......有话要问你。”
谢闻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中有短暂的空白。
“今天，你是故意的对吧，想让谢闻祈跟我对上......？”
大脑迅速做出了反应。
问出来之后，心底却生出几分烦躁和懊恼，他并不是要质问，只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妩侧过身，并不看他，拿着剪刀，剪掉一截枝条。
声音柔和：“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谢闻舟脚步往前一迈，身形微微逼近姜妩，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
少女蹙眉，有些抗拒地样子。
谢闻舟心头一涩，伸手拿走了她手里的剪刀，放在桌面，而后很干脆地松开了姜妩的手。
动作还算轻柔。
只是说出的话，又有些口是心非：“姜妩，你今天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那份遗嘱，也不可能是真的.......”
姜妩抬头，神情平和地看向他。
“大少爷为什么不信？你是觉得你爸给你的多了，还是少了？”
谢闻舟听到她的问题，眉眼间变得沉寂。
“多少我都无所谓，如果我想......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是我的。”
他的语气平淡，听起来兴致不高。
姜妩抿了抿嘴，仰头看着男人落寞的脸，没有刻意控制的眼睛，少了无辜之意，眸光流转，多了几分勾人和迷离之色。
“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这个家里的。”
少女眨了眨眼，像是在挑谢闻舟言语间的漏洞。
可唇边，却有淡淡地，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
谢闻舟看着姜妩此刻的眼神，怪异的熟悉感，随着那夜的荒唐放纵记忆，一并袭来。
心口猛地一窒。
他站定在原地，垂眸想要仔细辨认。
少女却已经别过目光，去看桌上修剪了一半的三角梅。
“你想要吗？”
姜妩轻声问。
谢闻舟盯着她的侧脸片刻，声音微哑：“想要什么？”
醉意并未完全散去。
听到姜妩的问话，谢闻舟的脑海里，竟是那晚翻云覆雨的床第之间，一双含笑的眼睛，近在咫尺。
那人轻声问他：“还想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