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花正在伺候云风泡脚,恒空气冲冲地闯进来坐下。
“哟,怎么了,二爷?”云风调侃道。
“什么东西呀她……”恒空一勾手指,教剪月给他倒茶。“说我不干净,呵,她给多少男人碰过,我还没说什么呢!”
云风了然,撇着嘴点点头:“说到底,一个见识短浅的姨娘罢了,你跟她置什么气。让她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经。”
“我花那么多钱把她买回来,还纳她做妾;她却说什么,‘当初在芸豆胡同才叫风光’。风哥哥,你有见过这种下贱女人么?”
“我说句不中听的,她本来就下贱。你愿意从婊子堆里找老婆,还想找个贞洁烈女?”
“唔……”恒空蔫下来,“话虽这么说的……可她嫁人了,也该跟从前不一样了吧。我不计较她原来如何,但跟了我,就该一心一意、守守妇道吧。还惦记从前在芸豆胡同当歌舞姬的日子,这不就是水性杨花么!”
“唉,这,嗨……嗯,剪月!”云风给剪月递个眼色,“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来,带二爷去金五街散散心。”
“这啥意思?”恒空知道金五街是个清水的地方,但他来找云风绝不是为了要钱出去散心的。
“我看你是累了,去金五街熏熏香沐沐浴,按按头按按脚,休息休息,啊。”
“你不去?”
“我就不去啦,剪月陪着你。”
“金五街……也太贵了,我怎么好花风哥哥的银子。只是,只是不想见她而已……”恒空是想住在云风这儿,但又觉得已经叨扰他一个月了,便不好意思直说。
“这怎么说的?你如今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盟主了,那天的股东会白开了?武帮会一办起来,百万千万银子都能赚得,还在乎这一二十两?剪月,带二爷去,钱不够了记我账上!”
恒空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摇晃,心乱如麻。想想两年前的自己还那么单纯,只知道练练功、走走镖。而如今过上了大人物的生活,各种烦恼和焦虑也随之而来。
“剪月,停车。”
“二爷?”
车还没停稳,恒空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我不想去了,我自己溜达溜达。你去金五街吧,当我赏你的。”
“啊?”剪月吓了一跳,“二爷,哪有这规矩呀……您想去哪儿,我送您?”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见外人。你去金五街就算替我了,回头别告诉风哥哥,只说咱俩一并去了……省得他责备。”
“二爷,我可不敢……让主子在外一个人待着,自己倒玩乐去了……”
“还要我说几遍?让你去你就去!”恒空拉下脸,“我就是不想让人跟着,要点清净。用得着你担心?这世上有谁能把我雪凇虎怎的?”
“唔……”剪月好不为难。
“你替我去金五街,记上我的名字,也得让风哥哥知道我领了他的意才好。去吧去吧!”
第二日一早,恒空就派下人告知了云风自己准备回汇城。朝廷的批文下发了,恒空要去汇城与楚湘别苑的掌柜洽谈场地的事。
听闻恒空这么急就要动身,云风便来南外院看他。见他脸色不大好,云风便说笑道:“看来金五街的师傅手艺不行啊,也没给你按舒坦了?”
恒空瞥了一眼云风:“手艺好着呢,要不我怎么能在金五街整整睡了一晚上?”
云风觉得他语气有点怪,但又琢磨不出来哪里不对。“为什么走这么急啊?不如等我两日,我这边交代好了跟你一道回去。”
“分头行动有什么不好?武帮会当然是早点准备稳妥些。”
“这倒是。那你先去,我晚点儿回。”云风自顾自坐下。
“嗯。”
恒空的行李都是小厮丫头在收拾,媚儿只在里屋待着不出来。云风往里屋瞟一眼,不见外屋忙碌的恒空与她有什么交流。
“还置着气呢?”云风悄声问恒空。
“我有什么好置气的。你这话不应该问问置气的人?”恒空正在挑拣要带走的票据,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活。
“哈哈,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你们的家事。反正,别跟自己过不去就好。”
“哈,原来,风哥哥是外人啊。”恒空冷笑。
“嗯?”云风站起来,“我怎么你了,这种语气?”
“我的意思是,咱俩是亲兄弟,干嘛这么见外。”恒空拍拍云风的胳膊,“你看你,想哪儿去了。”恒空把文件袋封好口,与云风一同坐下。“对了风哥哥,上次咱们聊的挂名股东那事,我后来琢磨了一阵,还是不想挂名。咱们签个协议,你把钱借我吧。”
“嗯,行,我知道你担心。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在生意场上,挂名的买卖多了去了。不过你初来乍到,顾虑多些也没错。”
“行啊,不如现在就去办这事。”
二人说走就走,先去镇武驿馆带上车贵和账房,再一同去上明钱庄签了文书画了押。
“这回安心了?”云风笑问。
“风哥哥真是爽利。”
“那没什么事,我跟车贵回镖局看看账,就不送你了。”
“好。回头汇城见。”
从钱庄出来,恒空骑上马就要走,被云风叫住。“子旷!回了汇城,别什么都跟你姐姐说,尤其是咱们这些个事。嘴巴紧一点!”
“嗯,我顶多跟她问个安。”
“那就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