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好像重重迷雾……身体又困又重,仿佛灌了铅一般往下坠落,我到底在哪里,又到底是谁。
大脑仿佛被这黑暗侵蚀,而我睁不开眼,也无法想任何事。
忽然我感到我的心口有一股力量,那力量极充沛,我的身体忽然恢复了机能,而我又能活动了。
那力量仿佛在拉着我往上升起,我感到自己好像一根轻盈的羽毛一样飘向上方。
我睁开眼,看见一片纯白的空间,我明明感觉到有些熟悉,但有什么在阻碍着我的回忆。
我低下头看见自己身着白色渐变浅粉色的锦袍隐隐约约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到底现在是何时,而我又是何人?
这里好似无边无际一般,我迷茫地走了几步,感觉到怅然若失,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我遗忘了吗?
晕眩,我闭上眼感受着大脑中的一切仿佛都被什么所阻隔,我不能寻觅分毫。
我蹙着眉低头缓缓地蹲下,蜷曲着身体感受到那份空无和安静,以及沉寂。
捂着胸口,我却感受到手心有一点清凉的感觉。
我微微张开眼,看见心口处有隐隐约约的莹润白光透出。
一抬眼便周围场景骤然变化,见一名容貌极清俊的男子立在我面前。
我跪坐在这白净整洁的宫殿与他对视,他身着银白之服,其上有光华跃动,眉目极冷淡,气质又透露着寂寥。
我隐隐约约觉得他极熟悉,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这男子貌若仙人,气质我说不清楚,却只觉得有些复杂。
他坐在这殿上精致整洁的白色的座上看我,我却没有任何感受,他让我感到不似真人,倒像是这冰冷肃穆的大殿。
我低下头不再看他,仍然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看着我衣摆上的花纹,而这殿中依然静谧如初。
稍过了一会,我感到那种空虚的感受稍微过去了。
我才站起身,挑了一个离他不远不近的角落双手抱膝地就地坐下,并未说一句话。他仍然坐在座上,眼并未看我,而是微微低眼,看着他的前方。
片刻宁静后,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长相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云尊,今日箐尊又寻得那残余恶之遗片,这碎片作乱已然多时,我与柯郁已经去探查了数日,却仍然未寻到解决措施,只怕只能劳烦你一趟了。”
那殿中之人说道。我没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只能迷茫地看着他们,不过来者似乎并未发现我的存在,他只一直看着这座上的云尊。
“我知晓了,不过只怕要劳烦豫悟等几日。”
那云尊淡淡的道。
原来那男子叫豫悟,我想道。
豫悟神色复杂地看向云尊道:“本来云尊才复位不多时,本不应叫你去的。”
他叹了口气又说道:“我与柯郁之前便猜想到了仪尊之选择,她一贯是那样的性格与习惯,只是你如今做出这样的抉择,只怕会花费数年累月。”
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又看了一眼云尊,最后还是摇摇头便告辞离开了。
我有点摸不清头脑地撑着脸颊,什么云尊、箐尊、仪尊的,我只知道是称呼,至于什么碎片之类的就更加不明白了。
不过看起来这个豫悟对云尊还挺尊敬的,还有对那个仪尊、箐尊,所以这三个尊应该是一级,而柯郁、豫悟应该又是一级的。
我看见这位云尊站了起来走到我身前,低下头看着我道:“虽然出了些差错将你送来了此地,但也不应该让你久留于此。”
我愣住看着他,想问他什么意思,然后发现我张口后并没有发出声音。
我微微低头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有些透明,难道我现在在这里不是实体吗?所以那豫悟才看不见我,但为何这云尊却能看见?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不过这些暂时都无法为你解答。”
云尊说道,他亦半蹲下与我视线平齐。我见他手中出现一银白的镯。
“为防你再如这次一样游离于体外,此镯可保护你。幸而你我之间尚有牵引,此番对你影响倒没有太大。”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将那镯子戴到我手腕上,我没有反抗,虽然没听懂他说什么,但是我感到他应该对我没有恶意。
那白色的镯子戴在我手上后,片刻便消失了,与我自身融为了一体。
“该回去了。”
他神色温柔地看着我,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和轻盈。
我眨眨眼,感觉到那种寂寞又围绕在他身边,忍不住轻轻抬手想摸一下他低垂的眼睫。
“如此,便足够了。”
长身玉立的男子站在寂寥的大殿中轻声说道,他看着一处空荡荡的地面,仿佛那里有什么人、什么物一样。
他微微叹了口气,除他之外,无人见到这殿中方才有一名身着粉白衣袍的美貌女子……
“姑娘,姑娘?”青翎一脸担心地看着我,我捂着额头。
“方才你清醒过来,又与我说了两句话,怎么又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了?难不成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安慰她地笑了笑道:“我无事。”
方才发生了什么,我想要去想的时候就会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能再让青翎他们担心了。
“那便莫要回忆了,如此的话,且饮些茶水吧。”
我躺在那榻上,越临坐在我身旁,却缄默无言,我知道他是担心伤害到我因此如此沉默。
只要我一回想方才晕倒后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重重阻碍而头脑发晕。
“阿临,我这是在哪里?”我不知自己晕了多久,大概还是比较久的。
“我们已从云清群山离开,到棱州要行一段水路为最快,你现在便在玉华舟上。”
玉华舟是璇玑宫最大的水陆行船。
我半靠在床边,轻轻扶着头。
应当是才躺完起身的缘故,我头上的发簪已经被取下,一头长发披散着。
越临轻轻帮我梳理了一下飘散的长发道:“你今日莫要再走动了,刚刚苏醒,身体只怕有些虚弱,也不要勉强自己回想了。”
我很想说我没事,但是想到方才的情形感觉越临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若是想在这船上游览,明日还有时间。”
我感激地看着越临道:“阿临,你真好,你知道我早就好奇这玉华舟,真是太贴心了,就知道阿临懂我。”
平时看的都是模型和图册,就已经感到十分精致了。我躺在这里竟然感觉船只异常平稳,宛若行于平地而未有颠簸。
“阿临,我晕倒的样子应该很吓人吧。”我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你昏仆之时,虽探气息脉搏及心跳皆在,但探及神志却有异样波动。”
越临说道,“只可惜未曾有关于你此种症状的记载。”
他蹙起眉,看上去忧虑不已。
“你如今醒了,却是食用了几日养灵丹,可感到有其他不适?”
我摇摇头,除了头晕,我倒并没有感到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