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这世界虽能运用星之力,但充满了清气与灵浊之气,清气补充力量,可为我们所用而建上界。
而若是用星之力将浊降下,形成大地而灵变作天空,多些时日便能孕育新的生命。”
“阿以,你想要孕育何种生命?”
“就像星际王国那样,就像我们既往的旧宇宙,我是如此怀念那片宇宙。过往云烟,可也弥足珍贵……”
地沉而气升,山川河流渐生,日月照耀,花草百兽渐渐生长繁衍。
“阿以,你很喜欢这里吗?”
“是,这里让我想起过往,与上界不同,或许因为呆在这里,就像在在星际王国一般吧,白认为如何?”
“我也喜欢这里,我亦是喜欢你喜欢的一切。”
百兽中,一只幼年白狐伤了腿,本应当虚弱流血而死。
“阿以,你若是用星之力救了它,它将较诸兽额外获得吸收灵浊之气的能力,有朝一日将成为地上霸主。”
“那我便为它设下枷锁吧。白,它看上去甚至过于像是故人,且观它的眼,此狐是我们在此所见第一生了灵智之兽。”
“那为何不将它带回上界,作为首位收入的尊者弟子?”
“上界不及下界草木缤纷而气象万千,对于狐此种灵动之兽,还是过于沉闷无趣了些,还是再等等吧。”
狐居于山,饮露食花,能修灵气,时光荏苒,出山之时,人之踪迹已经遍布四处。
或许出于好奇,又或是想起从前搭救自己的恩者模样,狐愿成为人而舍弃了狐身,借用他人已抛弃之躯,却已经不能再变回狐。
凭借修灵浊之气的能耐,狐的寿命延长了不少,虽比狐身短上许多,但狐也不因此可惜,只觉狐生实在不如人生有趣。
狐在人世间走遍,却也不曾见恩者的模样,直到一日终于觅得恩者气息,虽与记忆中相差甚远,也不由急切寻觅起来。
奈何失了狐身,行动也不那样方便,就连引以为傲的嗅觉都变得不那么灵敏,走到何处,都有些似有似无的微弱气息。
狐终于停留在在气息最后存在的地区,想要一探究竟,不曾想此身虽能修灵气而延寿及其他,对查探倒是无大作用。
狐无权势,也难用人身施展身手,一时只能别寻他法,她颇费了力气,以家眷身份才进门口。
“姑娘请回吧,将军不是随便何人都能见的,莫要让我们难做。”
“各位大人,小女真的是有要事要求见将军。”
年轻的女孩迟迟不肯离开。
“姑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莫要在此逗留了。”
虽然十分遗憾,但能力被这身体束缚,她知道自己是无法跨过这里进去的。
她只能暂且借宿附近,运用灵气之法能治些凡人,有一技之长倒是让她在此如鱼得水。
人间的一切都如此陌生,她几乎什么都不知晓,暂且学了些礼数。
战事一触即发,虽大捷,而军中觅良医,狐应荐而入营,所见之人便是医官之首。
“拜见沧大人。”
“请坐,不知医师如何称呼?”听此问话,她略微一愣神,这身体的主人叫什么她也并不知晓,往常他人也只唤她姑娘或医师。
“小女名唤云霭。”
“云医师,之前听人说医师愿入我麾下,可有何要求?且之前听闻医师有要事找将军,却未能得见,不知是有何事?”
“当时便是欲向将军自荐。”狐如此说道。
“如此,明日云医师便可随我去见将军,今日将军尚不得空,且让下属为你引路,你便先在此同其他女医师住下,有何需求都可向我提出。”
“多谢大人,那小女先告退。”狐虽答是,却感到她寻觅的那气息越来越近,一时让她有些按耐不住,却不能表现。
狐依言随引路者方要退下,却见一女子束发冠而着铠甲,气宇轩昂,容颜完美而带清冷疏离,眉目如星撩帘而入。
她身侧之人同样器宇不凡,俊美无双。
狐一时惊且喜,这便是她所要寻之人。
“沧司,几日不见,便是满载而归,功劳如此,若再拒奖赏倒是不妥。”
战事已有十日,自战事起,屡战屡胜,但也不乏伤亡,我便派医官之首觅医者,他办事一向如次白一般稳妥。
只是与次白不同,医官之长所得嘉奖按理而言本就要多于次白,沧司却多次婉拒额外奖赏。
虽他与次白和我自小相识,关系亲近,但作为医官之长,如此推脱,只怕会让其余臣下猜测缘由而效仿,如此军中形成推诿之风,必然不利奖励军功。
“承蒙王之重用,臣感恩不已,领赏而谢王。”沧司答道。
我见室中一名女子身着营中新置办医者长袍,而气质不同。
“医师可是方入我营?”我见她模样清秀,而眉眼似有似无地常带笑意。
她有些生疏地行礼。
“拜见王,小女名为云霭,是今日方应荐入营之医师,承蒙沧大人照拂将要回住所,今日礼数不周还望王多加包涵。”
“免礼,军中并无繁冗礼数,云医师今日劳顿,便好生歇息吧。”不知为何,我对此医师之名有些在意。
云霭答是而随侍卫离去,我询问沧司道:“此女便是昨日你托次白于夜中告知我的那位不明身份的医师吧。”
我于桌旁坐下,示意次白一同落座,我端起茶水饮用,军中诸物不及宫中。
“是,据打探难以查明其身份,且究其医法却是闻所未闻而疗效极佳,好似玄术。”
“若是能为我军而用,必然有奇效,只是不知其是敌是友,又是否为妖孽。”次白说道。
“但兄长惯来行事保守,如今将此人纳入营中应当同我一般考量,试探能否为我方所用,且不能让其成为对方助力,应当笼络才是。”
“她与我曾斩下那黑熊妖是极为不同,你已去上清探查过一番,应当知晓。”我执笔绘下那女子相貌,看不出异样。
“若是妖,总会有特别之处,尤其曾遭地府侵蚀者。”
“是,此女颇有上清之气,或是得尊者之道,据神录记载,上清曾为尊者栖息之所,但那黑熊妖则源于云来,气息截然不同。”
次白平日与我私下更为亲近,而沧司虽为次白之兄,与我们自小相识,却与我疏远些。
沧司随父姓而次白随母姓,此二姓为东国大族,与王族也有千丝万缕联系,沧司性情更像父亲而颇为冷静。
“沧医长,你如何看?”
闻言,沧司垂眸而眸色深,若沉思。
其湛蓝长袍不染纤尘,已是诸多贵女心中所属,却至今尚无婚配,只以为国效命推脱。
次白虽如其兄一般,气质出众而俊美如铸,而众人皆知他与我关系,已是默认次白婚配。
他们虽容貌相似,却截然不同,沧司容颜及性情皆显得淡泊,而从来不见何事何物能让他流连,事物尚且如此,更莫要说伴侣。
“王所言极是,而臣之思虑与白相同,暂且观察她一番,若是有助力便再好不过。”
又与沧司谈论些军中医者相关,我等便告辞。
“时辰不早,今日便告别医长,若是有事可如往常速递消息。”
“是,恭送王。”
我点头示意而起身,次白随我一同,一如往常行至帐外,天空湛蓝而阳光有些刺目。
我蹙眉而对次白说道:“白,昨日你随我去那收养病患之营,所见所闻皆为伤员,即使极好的医者也无法治愈伤者,唯有和平才是良药。
我一如既往每日训练,训练毕而擦拭我剑时,其光亮不减从前,即使我安慰自己此剑上所染鲜血皆为敌军,我从不伤及百姓。
但转念一想,即使为敌军,也有亲人与爱人,若非此争端,又如何会抛洒鲜血而付出生命?”
战事大捷,我手下的士兵皆受鼓舞,即使受伤也对我充满敬佩,以扞卫国家为荣誉,若是不出意外,敌国投降也是早晚之事。
每当凯旋归来而敌军残兵败将窜逃,战事结束,我清洗那铠甲之上的鲜血,有些已然干涸,而其主人的亡灵已归于地府。
即使为敌军,他们也非发动此战之人,上层的对抗,是否必然让下层军民受到如此代价?
有几次,活捉敌军首将或领队,而其为国之荣自戮,其余俘虏若丧家之犬,绝望至极。
我从不愿战事兴起,那些军民的赞誉与敌人的恐惧不过是身外之物,不知为何,我总以悲悯之心看待这一切。
次白俊秀的长眉微蹙,眼神温柔又带关切地看向我。
“王可是在忧虑这天下?”
我叹了口气。“或许是吧,但也不尽然,次白,等战事大捷,同我去上清山吧。”
“好,上清山之气清,王从前便喜那处安宁之地。”
我颔首,闭上眼,回忆当年年少去那上清时所见景色,可触目皆是一望无际的硝烟与战场,浓厚的云层压的人透不过气。
胸口处传来疼痛,这情形并非我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