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州医馆的伙计刚卸下门板,抬眼便瞅见有人已踏入馆内,赶忙堆起满脸笑容迎上前去。
“这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咱医馆这才刚开门,我家掌柜的还没到呢。您要是看诊的话,恐怕得稍等片刻。”
边说着,边热情地将客人引入一间诊室,招呼其坐下。
李岩示意跟随的两名护卫在外面等候,自己则安然落座,静静地等待掌柜到来。
没一会儿,又陆续来了几人,也在外面候着。
突然,一位中年人走进诊室,瞅了李岩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径直走到桌后坐下。
李岩心下想着,这想必就是老三提及的那位姓王的御医了。
他连忙起身,朝桌前走去,恭敬问道:“您可是王神医?”
那人只是轻点了下头,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把手伸出来,搁在桌上。”
李岩刚要开口道明来意,却被那人一把抓住左手腕,只听他说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啊,有时候连左右都不分,先别说话。”
说罢,便将手指搭在李岩的脉上,微闭双眼,静心诊治起来。
片刻后,他松开手,睁眼吩咐道:“把舌头伸出来我瞧瞧。”
李岩无奈照做,那人又用手指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随后说道:“你这肚腹有点毛病,不过没啥大碍,不必太过忧心,就是饮食上要多留意,切勿饮用生水,过两日便能自愈,无需开药。行了,你走吧!下一个。”
李岩赶忙拦住他的驱赶话语,说道:“我是周云的大哥,这儿有他的一封书信给您!”说着,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
此人正是王平,他心中暗自疑惑,这周云啥时候冒出来个大哥?不过,他还是接过信,拆开细细看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面露笑容,说道:“没想到是副旅帅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李岩连忙说道:“您这是哪里的话,我此番前来,是有事想拜托令嫒。”
王平连声道:“好说好说,我这就叫那丫头过来见副旅帅。”说罢,便吩咐一个丫鬟去隔壁唤女儿过来。
不多时,王彩云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脸上还戴着一个白布制成的罩子。
“爹,您叫我啥事?我等会儿还有事儿呢!”
王平没好气地说道:“你有事,我就不能叫你了?”说着,把周云的信递给她。
王彩云接过信,不禁一愣,问道:“这是……”
王平指了指旁边的李岩,说道:“这是周云的大哥,咱们的副旅帅,你先见过礼。”
王彩云忙转头看向李岩,欠身行了个礼,便急忙打开信纸快速浏览起来。
看完信后,她面带微笑地对李岩说:“周大哥以前同我讲过这事,副旅帅麻烦您把府上地址留给我,我等会儿抽空过去看看那位姐姐。”
李岩明白有些事心照不宣即可,便依言留下地址,告辞离去。
医馆内,王平问女儿:“丫头,你有把握吗?就这么应下了人家!”
王彩云收起笑容,神色严肃地说道:“根据周大哥描述的情形,我大致能判断,但还得当面诊治才能确定……”
父女俩就此事细细讨论起来,并初步拟定了一个治疗方案。
下午申时左右,王彩云背着药箱,坐上马车前往州衙旁的李岩家。
红娘子一整天都在家中焦虑地来回踱步,满心盼着那位女郎中到来。
等了将近一天都不见人影,她心急如焚,派了亲卫在王家医馆外盯着。
直到下午时分,亲卫来报说女郎中坐上马车朝这边来了,她这才稍稍安心,又赶忙收拾屋子,安排晚饭。
王彩云踏入李岩家时,红娘子早已在门口等候。
一番见礼后,两人遣散众人,径直走向内宅,李岩则留在外面店堂。
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了,李岩在外等得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终于,红娘子满脸笑容地牵着女郎中的手走了出来,吩咐下人安排晚饭。
李岩瞧着夫人脸上的笑容,心里明白应该是喜讯,顿时舒畅无比。
只是当下场合不宜细问,心里不住地猜测这喜讯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想来定是如此,不然夫人怎会笑得这般灿烂。
就在这来回猜测中,好不容易吃完晚饭,安排亲卫护送女郎中回去后,李岩几个大步冲到红娘子面前,拉着她就进了内宅。
“夫人,情况咋样?是不是好消息?要多久才能治好?”
红娘子看着眼前焦急万分、全然没了平日里沉稳模样的李岩,心中满是理解,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急切呢?
她重重地点点头,说道:“那女郎中说,我这病不算严重,只是气血亏虚、经脉不通,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和治疗,应该就能恢复。”
“那她有没有说大概要治多久?”
“她说需要半年左右,今天已经给我扎过针了,我现在感觉全身都舒坦呢!”
“那就好,那就好,这真是老天保佑。”
红娘子嗔怪道:“什么老天保佑,这分明是老三惦记着咱们,费心寻来这神医帮忙,和老天有啥关系?”
李岩连忙道歉:“是是是,夫人教训得是,都是你小弟的功劳,行了吧?”
红娘子脸颊微微一红,说道:“你又在胡说些什么?不过,这女郎中也说了,要是再拖些时日,就算治好了,也不一定能怀上孩子了。”
李岩兴奋得难以自已,上前一把抱住红娘子,此刻,没有什么比“怀上孩子”这几个字更让他欣喜若狂。
夫妇俩兴奋地聊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此后,红娘子索性住到了王彩云的医馆中,李岩则忙着巡查泽州和潞安的各处铁矿、煤矿等矿产,还特意去了军器局一趟。
对于军器局生产的燧发枪和火炮,他格外重视。
如今的火器工坊内,数千人日夜不停地劳作生产。
李岩觉得眼下军器局的防卫太过薄弱,毕竟新式武器尚未大批量装备军队,还未与清军交战。
倘若清军知晓了这些新式火器的厉害,必然会不择手段地进行破坏和窃取,就目前这点防卫力量,根本抵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