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沅箬表现得低眉顺眼,又有几分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
那掌事姑姑看在眼中,眼底流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神色。
“魏娘子抬爱。如果您没有别的要求,那奴婢等人便先行回去了。”
“好,姑姑慢走。”
魏沅箬提步送掌事女官等人走向门外,看着掌事女官的马车朝皇宫的方向驶离,魏沅箬脸上的笑意才淡淡敛下,转身回到院子内。
等魏沅箬回到院内,魏沅曦已经哭着去找吕氏做主去了。
魏青山从后院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她们留下的嫁衣和凤冠上,长叹了口气,道:
“看样子,王爷还是很重视你的。”
他看着魏沅箬,欲言又止了一番后,还是开口道:
“箬箬,我们只是商户人家,摄政王却不比一般人,如今既然你跟他之间已成定局,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以免被人拿捏住把柄。”
“爹爹放心,女儿心里有数。”
魏沅箬的目光也同样落在面前的嫁衣上,想起刚才那个送嫁衣过来的女官,目光沉了沉。
她是刚才女官让人掌嘴魏沅曦的时候,才想起来她是谁。
那女官不仅仅是内务府绣房的女官,还是太后的心腹。
今日她来这里,除了亲自给她送嫁衣以示郑重之外,这其中怕还是有太后的意思在。
她想起上一世萧胤还在世的时候,太后的母家英国公府有意要将太后的堂妹嫁给萧胤。
英国公府多次递出橄榄枝,萧胤却始终没有给过半点回应。
算算时间,英国公府要跟萧胤联姻好像就是她去找萧胤谈合作的时候。
如今,摄政王妃这个便宜被她给捡了,她不相信太后会就此作罢。
想来今日这掌事女官过来,就是要探一探她的虚实来了。
就是不知道她刚才的表现,会不会让她回去满意交差。
她可不想在成亲之前,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表现出一些太后希望看到的样子,就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也挺好?
“魏沅箬,你给我过来!”
就在这时,吕氏暴怒的声音打断了魏沅箬的思绪。
她回头,见吕氏被丫鬟搀扶着站在大厅前,气得脸色铁青,而她身旁站着的,正是被打肿脸的魏沅曦。
此时,魏沅曦看她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魏沅箬上前,丝毫不惧,明知故问道:“祖母这是怎么了?”
“哼!你还敢问我怎么了?”
吕氏怒气冲冲地指着魏沅曦被打得红肿的脸颊,道:
“你可真是狠毒啊,连自己的妹妹都能下这么重的手,她如今成这个样子,让她怎么见人?”
吕氏越骂越气,呼吸的浮动都在加大。
“娘!”
魏青山听到吕氏这般骂自己的女儿,瞬间听不下去了,“沅曦这样又不是箬箬打的,您怪箬箬做什么?”
“老大,你在正好。”
吕氏的目光当即转向魏青山,“你可真会教女儿,教出这么一个毒妇来,上不敬我这个祖母,下又对自己妹妹下这么重的毒手,她就活该被侯府休弃!我看摄政王就是被她这张狐媚子脸给迷惑了,才想要娶她,娶妻娶贤,摄政王迟早会知道她魏沅箬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魏青山又惊又怒,铁青着脸看着吕氏。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母亲偏心二弟一家,可他没料到,她竟然能对着自己的亲孙女说出这般不堪入耳的话来。
“娘,你到底在说什么!箬箬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亲孙女,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魏青山又生气又失望,双眼都气红了。
相比之下,魏沅箬倒是并没有因为吕氏这番话而生出半点怒火来。
对她来说,吕氏只是个在她面前上蹿下跳的小丑而已。
之所以还唤她一声祖母,也是看在自己父亲的份上
可下一秒,却听吕氏脱口而出道:“谁说她是我亲孙女!”
话音刚落,吕氏便立即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猛然一变,目光下意识地朝魏青山的脸上看了一眼。
魏青山闻言,越发怒不可遏,气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娘, 你什么意思?你简直越说越离谱,蓉娘都去世二十年了,你竟然还往她头上泼脏水,你……你简直太过分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再难听的话,魏青山也骂不出来。
蓉娘是魏沅箬母亲,闺名郑蓉。
魏青山以为吕氏那话的意思是,魏沅箬是郑蓉红杏出墙别的男人生的。
可魏沅箬却在观察到冯氏那慌张的神色时,品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吕氏见魏青山这般质问,罕见得没有责问魏青山对她不敬,相反,听到魏青山这话,她反而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显然,吕氏是怕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会让魏青山察觉出别的东西来。
“我……我只是被她这种恶毒的行为给气糊涂了,不想认她这个孙女而已,我什么时候给郑蓉泼脏水了?”
吕氏开口补救道,看向魏沅箬的目光依然透着怒意。
魏沅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吕氏的脸色,想到自己的心中的猜测,一旦是真的,那吕氏这偏心到没边的行为就可以理解了。
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查一查了。
暂且压下心中的想法,她看向吕氏,笑着道:
“祖母,你可知今日宫里来的那位宫女是谁?”
吕氏不屑地撇撇嘴,“我怎么知道她是谁,一个宫女而已,不就是个下人?”
魏沅箬闻言,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是不是吕氏的亲孙女暂且不提,但魏沅曦绝对是吕氏的亲孙女,毋庸置疑。
一样的自以为是,一样的鼠目寸光,一样的蠢而不自知。
“祖母,她是宫女,但不是一般的宫女,她是正五品的女官,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论品级,她比我们临安知县还高几个品级,沅曦今日在她面前那般无礼放肆,你该庆幸她只是给了她几个巴掌。”
吕氏如今虽说是江南首富之母,吃穿不愁,但她的眼界就在那里。
在她一个没出过远门的老妇人眼中,知县便是天大的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