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秀儿的话,苏言不由得满脸苦逼。
他就知道,那个女人肯定不可能这么好心。
只能出皇宫,不能出京城,晚上还必须回宫过夜。
这不就等于是给自己圈禁起来了吗?
自由了,但没有完全自由。
虽然苏言心中有些不甘,但好歹这也算是云曌那个强势的女人妥协让步,
当即也不敢讨价还价,只得无奈点了点头,“臣遵旨,代我多谢陛下。”
秀儿将一封信交给苏言,说道:“陛下说了,如果你想谢她,明日就好好表现,不要给他丢人。”
“好好表现?”
苏言微微一怔,疑惑道,“什么好好表现?”
“明天你去了,将这封信交给付老先生,然后便知道了。”
秀儿没有向苏言多解释,直接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苏言看着手中的信,略一犹豫,没有拆开看。
云曌让自己去的南坪书院是个什么地方,让自己见的付老先生是个怎样的人,苏言都不得而知。
万一又是个大人物,发现自己偷看了陛下交给他的信,岂不是又摊上麻烦了?
“不管怎么说,那母老虎总算是允许我出宫,就算是这趟冀州府没有白跑。”
苏言默默安慰自己道:“每天至少有一大半的时间,能在宫外逍遥快活,不用留在宫中提心吊胆了。”
“大不了以后每天白天的时候,我在外面找地方睡觉,晚上回宫不睡就是了。”
“等下次找机会,再立一次功,将那母老虎哄开心了,兴许就能准我离开京城。”
“找个小地方,做点生意当个首富什么的,然后每天找几个隐士喝茶聊天,下棋钓鱼,没事听听相声评弹。”
“那日子,才叫个美!”
……
次日一大早,苏言便迫不及待出了皇宫。
来到街上,周围的一切景致,都和苏言印象中相差无几。
虽然他加上去冀州府的五天,也只是被云曌控制了短短七八天,却感觉恍若隔世。
当初逍遥快活、无忧无虑的日子,如白驹过隙,眨眼即过。
而现如今寄人篱下,日日要为性命悬心,自然是每一天都过得度日如年。
苏言带着身上为数不多的银子,去了几家熟悉的茶馆酒肆坐了坐。
想当初,自己和其他官宦子弟,在这些地方一泡就是一整天。
但现如今,苏言根本不敢高调张扬。
只点一壶茶,或是一壶酒,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看着其他客人侃侃而谈吹牛批,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不仅仅是因为苏言知道自己身份敏感,更因为经历了国破家亡,他的心性早已异于常人。
即便遇见一些曾经一起吃喝玩乐过的膏粱子弟,也根本无心上去打招呼。
苏言走了好几家茶馆和酒肆,久违地体验了一下消磨时间的奢侈。
待到从一家酒肆走出来,外面已是日落时分。
苏言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带有几分醉意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回去睡觉。
突然猛然想到怀中的那封信,顿时脸色骤然一变,醉意瞬间惊醒了大半。
“坏了,把那母老虎交代的事给忘了!”
“要是就这么回去,不得当场被她拖到敬事房去?”
“那母老虎让我去……什么书院来着?”
……
南坪书院,是京城最大的书院之一。
由大儒付兴德一手创办,不少有名的臣子和名士都是出身这里。
今天白天的时候,南坪书院极为热闹,汇聚了不下两三千的文人学子。
而此时此刻,到了傍晚时分,基本上就已经走得差不多。
只有稀稀拉拉二三十人,站在书院门口,一个个微笑拱手,商业互吹。
“哈哈哈,恭喜十位仁兄,能得到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哪里,侥幸,侥幸而已。”
“兄台过谦了,这怎么会是侥幸?”
“你们可是从京城数千名寒门学子中脱颖而出,由付老先生亲自选拔出的十位才子。”
“等明日到了淮王府上,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得到淮王殿下赏识,那便平步青云了。”
“尤其是赵兄,不愧是付老先生的高徒,你今日那首颂菊,简直堪称精妙绝伦。”
“明日到了淮王府上好好发挥,必定能一战成名,名震京城!”
“哈哈哈哈!”
众人正谈笑之际,苏言气喘吁吁从远处跑来。
“南坪书院……就是这里。”
苏言一路跑到这里,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苦笑道,“诸位……麻烦你们帮我通知一声,我有要事找付老先生。”
见苏言满头臭汗,又一身的酒气,文人们顿时都面露鄙夷厌恶之色。
“哪里来的醉鬼,也配找付老先生?”
“付老先生审了一天的诗,早就疲惫了,哪有工夫见你?”
“赶紧滚远点,别吐在我们书院门口!”
苏言稍稍调整呼吸,看着面前几人,淡淡道,“我奉陛下之命,有要信交给付老先生。”
“你们长了几个脑袋,胆敢违背陛下旨意?”
听闻此话,众文人微微一怔,眼中流露出一丝狐疑。
其中一个头挽发髻的矮个青年上前一步,说道,“我是付老先生的弟子赵昭。”
“你说你手中有陛下的信?拿出来与我们看看。”
这些酸文人方才那狗眼看人低的态度,令苏言很是不爽,冷笑道,“陛下给付老先生的密信,你们配看吗?”
“你既然是付老先生的弟子,就赶紧帮我去传话。”
“三分钟内,不把付老先生请出来,我就告辞了。”
“你!”
赵昭气得咬了咬牙,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怒意。
但细一思忖,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乖乖到书院里去传信。
不一会,一名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长衫老者,从书院内走出来。
来到苏言面前,问道:“这位公子,有事找我?”
“您便是付老先生吧?”
“老朽便是付兴德。”
苏言从怀中取出那封密信,交到付兴德的手中,淡笑道,“这是陛下托我,转交给您的信。”
“既然信已经送到,那我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