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引川安静地看沈照野，一言不发。
程锐：“？”
他很实诚，见状背过身去。
这暧昧期的家伙还他妈搞对着审判啊。
“看到了。”云引川嗓音没什么起伏，“什么都看到了。”
沈照野：“……”
Alpha舌尖舔了下嘴角，似乎想说什么。
但云引川根本不需要他的回应：“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你说。”
云引川却没说话。
他又向前一步。
这一下完全蚕食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omega伸出手，直接圈住沈照野的腰。
将Alpha往自己这边猛地一揽。
沈照野的反应和云引川预料的完全一样。
他身子猛地僵直，手臂抬起的动作有点儿像下一秒要攻击。
这很像应激反应。
“我刚才给你盖毯子的时候，你反应很大。”云引川平静的陈述，“好像每次有人碰你的时候，你反应都很大。”
程锐像个陀螺，丝滑地转过来了：“这我知……”
没等他说完，沈照野速度比他更快，捂住程锐的嘴把人推开。
“一边儿玩去。”
程锐：？
喂，天理呢？
云引川平静地看着程锐离开。
“不想告诉我么？”他直白地问沈照野。
云引川有时候觉得自己和沈照野之间隔着很多东西。
明明他和沈照野任何一个人伸出食指就能戳破。
但好像两个人始终心照不宣。
那个奇怪的、不知道是否被改变结局的预知梦。
中间横着沈照野不肯说出口的六年前出国原因。
还有施华荣甚至苏昭月。
“过段时间吧。”沈照野说，“过段时间，不会太久，到时候都告诉你。”
Alpha用上次给记者承诺如出一辙的语气说。
“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云引川直视沈照野。
omega面色平静得可怕，好似没有因为这一番对话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但沈照野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好。”沈照野这么答。
云引川：“六年前出国原因，有我么？”
这是云引川第一次把六年前的事情撕开了来谈，好似打开了什么带着未知意味的魔盒。
云引川平时情绪太内敛了，以至于昨晚沈照野看到祁会的时候都没联想起来。
祁会是商场上手段直白，温和有礼却步步紧逼的恶狼，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
云引川也是。
“……”但云引川太反常了，沈照野还是犹豫了一下。
他抬手，指腹落在云引川鼻尖那颗痣，“……有。”
云引川神色紧绷严肃，闻言不动声色呼出一口气。
两人都没说话，云引川手机响了。
“小云啊，是我，余叔叔。”手机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后天就是小恙的祭日了。”
云引川稍作停顿，侧身去更安静的地方。
“余叔叔，我知道。”他说。
“今天要去看看小恙吗？——那些事都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内疚。”
“我……”云引川抿唇，“我就不去了。我要拍戏。”
余叔叹了口气：“那件事情真的不是你的错，小恙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不用再内疚了，小云。”
云引川顺着花坛蹲下来。
他单手插入发间，缓慢而执着的重复：“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余叔还想安慰什么，手机被抢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有些暴躁的女声：“云引川，这件事压根就和你没关系！你别管吴恙那两个疯子爹妈怎么说，这件事你根本没错！他们就是看你好欺负！”
云引川静默两秒，噗嗤笑出来，勉强勾勾唇角，“知道了，林阿姨。”
电话挂断，手机顺着指缝溜下去。
云引川靠着花坛，花坛中红色野花沉沉垂坠下来，一下下拍打在云引川发梢。
……
京市下了不大不小一场雨。
雨滴延绵细长，无处不在，拍打着往行人的衣领里钻。
这几天拍的是外景，是这个场景最后几个镜头，雨下得不巧，全剧组放假。
云引川撑着把伞，站在蜿蜒如墨的雨幕中，静悄悄的，笔挺身形始终未迈出一步。
他今天全身都是白色，一脚踏入雨中，鞋上沾上泥点。
手机在兜里疯狂震动。
云引川拿出来一看，是陆衾。
“今天要回家么？”陆衾在手机那边的声音都没有平时那么冷硬，“爸爸派人去接你。”
“不用，爸。”云引川垂眼，轻声开口，“我去看看他。”
“……好。”
挂断电话，云引川抱着一捧玫瑰花，踏入墓园。
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人永远定格在了十五岁。
吴恙不喜欢别的花，他喜欢红色的，最好艳一点。
云引川弯腰，将玫瑰花放在墓前。
他说不出什么太温情的话，认识吴恙的时候在十四岁，现在十多年了，他早就找不回当时的幼稚。
云引川站在原地，很沉默地遮住打在黑白照片上的雨滴。
他就这么安静的陪了再也不会说话的照片很久，直到腿麻木得动不了，才转身，朝外走。
朝外走了两步，雨幕里突然出现两道佝偻着的影子。
云引川抿唇，顿住。
“你还来我们小恙面前干什么？！你个杀人凶手，那你离我们小恙远一点，滚！我们小恙这辈子都被你毁了！”
最先开始激动的是老妇人，冲进雨里就狠狠推了云引川一把。
伞檐倾斜，冰冷的水滴落到颈处。
“这束玫瑰花是你送的吧，云引川，你可真不要脸啊！你是不是就盼着吴恙死啊！”
接着是照片上那人的父亲，一把掀了云引川的伞。
发梢被打湿，云引川垂眼，不置一词。
“吴恙死了，你倒好，他对你那么好，他死了，你却当上了风光无限的大明星。你就也应该去死！”
“可怜我的小恙，还没上高中就死了，我还没来得及给他足够的爱，都怪你！”
云引川知道，他已经完全被当成了这两人发泄的出气筒，但依旧垂眼，眉目冷漠。
“小恙，你看这个人他一点都不在乎你，我们以后也不在乎他了，好不好？”
云引川这才抬眼，冷冷的勾唇一笑。
“两位自重，谁给他的陪伴比较多自己应该很清楚。”
两个人彻底被激怒了，哭嚎着就扑上来想揍云引川。
但是手刚抬起来就被一只手猛的攥住了。
冷淡危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都他妈想干什么，打人算故意伤害，想滚进去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