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她下午才睡醒,周云实在客厅作画。
她拢着睡衣凑过去,“我帮你上色?”
周云实走神了,听见声音才抬头看她,“睡醒了。”
阮清月点点头,兴致不少,代替了他的位置,仔细给他的那幅画添砖加瓦。
过程中问他,“我是不是应该送你个礼物?”
周云实思考了两秒,眉头微动,“什么节日。”
她轻笑歪过头,“庆祝中标啊。”
周云实稍微沉默了会儿,说:“贝森也在。”
阮清月注意力在画上,“有点耳熟。”
“贺西楼的公司。”
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反应依旧不大,提起墨笔后转头看他,“看贺西楼平时心慵意懒的,工作能力很强吗?”
周云实没有做出具体的评价,只是说贝森的标书非常完美。
阮清月这才微微蹙眉,“再完美也要看适配度,后面不是还有评标环节么?”
她不太懂行情,问他:“评标委员会的人可以接触吗?”
周云实这才无奈的笑了一下。
意思就是不可以,这不是过家家。
阮清月一点点晕色,完美收笔,“你肯定赢的,不赢也没事,胜败兵家常事,说到底就是我的执念而已。”
这一点,她还是清醒的。
“就算拿到投标,接触到那些人,真要查到他们的黑点,又哪那么容易?”
这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周家在京城虽然根基很深,但毕竟世代为商,而她这次要接触的人主要在政界。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
周云实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怎么还没消?”
那一圈淤青很重,一周前就被他看到了,阮清月撒谎说是被紧张过度的病人掐的。
周末他们哪都没去,即便唐风易打过电话,说大伙儿出去一起吃吃饭唱唱歌,她拒了。
新的一周,周一她中午还去了南庭休息,但后面几乎没有再过去。
中标公示是周四放出来的。
阮清月看到了,对着日期和钢印反复看了几遍,确定是贝森集团。
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周五她给秦岁染打电话,约着晚上吃饭。
秦岁染受宠若惊,“什么情况?”
她穿上大衣,拿了包走出科室,“民以食为天,我快半个月没好好吃饭了。”
不不不,秦岁染不信,在那边继续猜测。
“周云实答应和你领证了?”
“唐风徐请你做女朋友?”
阮清月无奈,“别闹。”
“那就是贺西楼被你勾住了。”
阮清月已经进了电梯,准备挂电话,“你来不来?”
“来啊,吃饭没意思,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四十分钟后。
阮清月在青鼎门口被秦岁染一把挽过去,“快,小哥哥都等不及了。”
走到餐桌边,阮清月一脸迟疑的小声问:“青鼎还有这服务?”
“没有。”秦岁染勾唇,“给钱另说,叫他十五就行。”
秦岁染让她坐在了十五旁边,“你今晚的任务,就是把她伺候好,难得她心情不错,平常你可没机会接触。”
十五笑得尽职尽责,“秦姐放心!”
阮清月要吃什么都不用动筷,十五会给她夹,菜里的辣椒、花椒或者姜片都提前仔细给她剔除。
鱼只有鱼肉进她碗里,一根刺都没有。
蟹肉剥好放在小碗里,她直接舀着吃。
吃得确实享受,阮清月问秦岁染,“他们什么时候走?”
秦岁染会意,点了点十五和自己旁边的男人,“你俩去沙发上先喝个交杯酒。”
沙发和餐桌之间隔着距离。
秦岁染大概已经猜到了,“是不是要聊投标那事。”
她也表示很遗憾,“贺西楼能把贝森做到今天的规模,周云实输给他不冤,都夺标了,想改变结果几乎没有可能的。”
阮清月把蟹肉给她匀了一半,“谁说我想改变结果了?”
秦岁染瞧着她那小半碗蟹肉啧了一声,“十五这手活果然更优秀……嗯?”
“什么意思。”秦岁染停下来看她。
“你不是想尽办法的让贺西楼放水输给周云实?”
她主动拿了一旁的香槟,和秦岁染碰了一下。
秦岁染听着杯子轻盈悦耳的“砰”一声,看着她明艳的脸上一派平静,又不止平静。
想起来今晚是她主动约吃饭的。
好一会儿,秦岁染突的笑了,冲她左看右看的笑。
“有勇有谋,你是真敢。”
最开始就是想让贺西楼夺标,却反其道而行,男人天生的胜负欲想不被激出来都难。
“只有你知道。”阮清月看她。
秦岁染立刻郑重的竖起三个手指,“不会有第三个。”
然后很好奇,“我怀疑贺西楼就是对你有意思,要不然他和周云实争个什么劲儿?”
这一点,阮清月很有自知之明。
“你忘了那天唐风易微信说他有喜欢的人。”
也是,秦岁染差点忘了。
“那就是怕周云实在你这儿功劳过重,他吸引不了你的注意力而挫败!”
男人的心理算是被她拿捏了,秦岁染又跟她碰了一杯,替她开心。
“你不会觉得我很坏很心机吗。”阮清月盯着杯子里的液体。
秦岁染一本正经,“你就算是上了天,我都觉得那是玉帝请你去封赏的。”
反正就是无条件相信她的所作所为,孤立无援无人倚靠,自救不可耻,又没偷没抢。
她没忍住笑,“我要是个骗子多好,把你骗光一辈子不愁吃喝。”
秦岁染稍微歪着头,突然认真起来。
“你这么做,一定是觉得周云实即便夺标也很难达到你的预期,毕竟这么几年了,周云实忙前忙后,但事实上确实收效甚微,对吧?在政圈,相比来,作为贺善华的儿子,贺西楼明显更方便去揭露黑恶。”
“嗯……专业一点讲,你这叫更好的利用上层资源配比。”
虽说他们看起来是同一阶层,但周云实是豪门,贺西楼是权贵加豪门,至少在阮临安这个案子上,贺西楼无疑更好使。
好比她想去东海寻珠,不可能去找雷公电母,还得是龙王最稳妥。
阮清月作势感动的吸了吸鼻子,“果然你最懂我。”
秦岁染刚要打趣她,余光突然看到那边的几个男人,思绪一转,直接给她递纸巾,“哭什么,擦擦眼泪!”
“哪有。”阮清月好笑,她就是装着玩。
“没有就挤一挤。”秦岁染压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