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齐离开静心斋的时候,已然华灯初上。
他没有叫司机过来接他,而是打了一辆的士,直奔廉租房小区。
胡步云刚洗完澡,靠在沙发上看书,忽听见有人敲门。只穿了一条大裤衩的他,赶紧去卧室套上衣裤,这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就是郑思齐。
胡步云多少还是有些诧异,郑思齐夜里造访,肯定是与白天两人的谈话有关。只是,郑思齐那里并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此刻他又找上门来,意欲何为?
胡步云警惕地向四周扫视了一圈,确定只有郑思齐一个人,才把他让进屋里,却并没有关门,以便郑思齐做出什么过激举动的时候,自己能及时反应。
郑思齐却是返身把门关上,而且反锁了,自己坐到沙发上,对着胡步云苦笑一下,“老弟,我不请自来,打扰了。”
胡步云皱眉问道:“你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老弟,我第一次来你家,多少也算个客人吧,能不能讨你一杯水喝?”
胡步云给郑思齐倒了一杯白水,“郑主席应该不是口渴了才来我的家的吧?”
郑思齐接过水杯,却没喝,而是轻轻放到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拿起胡步云给他的那个U盘,丢进了水杯里。“步云老弟,我要你一句实话,U盘你的内容,你留了备份没有?”
胡步云冷笑一下,说道:“郑主席,事前你并不知道我手里有这些东西吧?我就是一直攥在手里你也不会知道,我想留备份的话,还交给你干啥?岂不是戴着斗笠打伞,多此一举?我很快就要离开兰光去市里,留着这些东西也没啥卵用,这才给你的。”
郑思齐笑笑,“我就是随便一问,老弟你别介意,我并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
郑思齐说罢,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双手递到胡步云手上,“这是我对你的感谢,请老弟收下。”
胡步云一看,是静心斋茶楼的房产证和股份转让协议。“你这是几个意思?”胡步云诧异地问。
“你没举报我,又把照片和视频交给了我,给我留足了面子。老弟你仗义,我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我已经把静心斋的全部股份买过来了,现在它归你了。”
胡步云把文件仔细看了一遍,确定郑思齐没撒谎。他笑了笑,把文件扔回到郑思齐手里,“郑主席,我俩之间不存在什么交易,虽然你给我惹了很大的麻烦,但我知道这只是巧合,即便没有冯雪梅的事,那些人也会找别的借口动我。所以,你这茶楼我不能收,何况我离开兰光了,还得专门请人打理,我没那个精力。”
郑思齐也不再跟胡步云矫情,把文件装回包里。“我只是想以此表达我的诚意,我估计老弟你不会收。”
“既然知道我不会收,那你还做这个样子干啥,考验我的人品?”胡步云不屑地道。
郑思齐顿了顿,说道:“如果你收了,我会很高兴,因为你没拒绝我的好意,让我心安。如果你不收,那我就要对你说另外一件事,也许你会感兴趣。”
“哦?郑主席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胡步云欠了欠身,说道。
郑思齐却不说话了,靠在沙发上,双眼微闭,似在思考着什么。
胡步云也不着急,不动声色地看着郑思齐,等他开口。他知道,既然郑思齐已经打开了话题,那么他就一定会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如果自己表现得很着急,反倒可能增加他心中的顾虑。
半晌之后,郑思齐缓缓开口,“你知道吗,已经关停的瓦子山煤矿和兰光现在仍在经营的几家煤矿,包括瓦子山上的那家硫磺矿厂,背后的大老板是同一个人,也或许是同一伙人。那些所谓的争矿界,煤矿之间的械斗,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以掩人耳目。偶尔打死一两个人,也是因为有人发现了他们的核心秘密,从而以械斗之名杀人灭口。”
郑思齐的话,让胡步云心中大骇。虽然他曾经怀疑过是这种状况,但现在真正听人说出来,还是很震撼的。“你知道他们是谁?”胡步云问。
“不知道。曾经,有人来找过我,希望我当他们在兰光矿山利益的代理人,但是我拒绝了,我知道一旦和他们的利益捆绑上,就等于一脚踏进了无尽的深渊。那时候我是有希望当县长的,所以他们才找到我。没想到李鹏程空降到兰光县,王思远没法当上县委书记,继续坐在县长的位子上,我就没没法更进一步。于是他们直接找到了李鹏程,与李鹏程达成了交易。事实与我预想的一样,瓦子山煤矿出事之后,李鹏程成了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