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锦川面沉似水,缓缓说道:“步云,那你就辛苦一趟,明天送天泉去东江吧。”
胡步云点头道:“老师您放心,我一定把天泉师兄安全送到。”
楼锦川端起茶杯,向田天泉和胡步云示意一下,“天泉,我知道你有委屈,以后就好自为之吧。这次你能全身而退,步云劳苦功高,你们以后常联系。步云,我知道你记恨我,你同样一肚子委屈无人可说,那就埋在心里。实话实说,我对你的印象很不好,但小雨拜托的事,我会记在心里。”
胡步云和田天泉赶紧与楼锦川碰了一下杯子,将茶水喝了。但他们各怀心思,都没有说话。
楼锦川缓缓站起身来,“下山吧。”
胡步云赶紧去开门,而门却在此时从外面推开了,一个面容清瘦、身着深蓝色对襟衫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双手交叠于胸前,微微欠身,微笑着道:“几位居士,贫道有礼了。”
楼锦川脸色陡变,对于不速之客的闯入,很是不悦。田天泉连忙介绍:“这位是太虚道观的掌门道长,上清真人。”
听说是道观里的真人,楼锦川脸色缓和了些,对于修行者,他还是很敬重的,不然也不会答应田天泉到这里来吃这顿斋饭。“真人见谅,我等此来多有叨扰。”楼锦川微微颔首道。
上清真人忙向楼锦川揖礼,“几位居士皆是小观请都请不来的贵客,何谈叨扰,倒是我担心招待不周,扰了各位雅兴,甚是惶恐。也是看在田居士即将远行,恐怕三五年不得相见,便斗胆进来招呼一声,算是作别。”
田天泉脸色微变,皱眉道:“敢问真人,你怎么知道我即将远行?”
上清真人微微一笑,“今日田居士上山,我观你面相,便已猜出两分。世间万物,皆有其缘法与定数。田居士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却也伴随着转机。我观天象,结合道法推算,确定居士近期将有远行之象,且此行对居士而言,是重生亦是修行。”
田天泉脸上露出几分惊喜,忙向楼锦川介绍:“老师,您到北川时间不长,可能有所不知,这位上清真人是个高人,面相之术十分精到,只是轻易不露相而已。我也是几年前有机缘与真人相识,而后成为朋友。”
这一下楼锦川来了兴致,也对上清真人揖了礼,微笑着道:“鄙人有眼不识泰山,真人请坐。”
上清真人走到门口,向外面招了一下手。立马就进来几个小道士,把桌子收拾干净,又摆上一套茶具。
小道士出去之后,上清真人亲自泡茶。胡步云看那茶叶的品相,又黑又粗,不像是什么好茶,心想上清真人既然亲自沏茶招待客人,想必这茶叶也是有说道的。
果然,上清真人边忙活边说:“这是我自己在山上采的野茶,每年也就能炒上一两斤,味道不咋样,也就喝个稀缺,几位居士是贵客,我拿出来献献丑。”
楼锦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笑道:“真人客气了,山野之茶,往往蕴含着自然的精华与时光的沉淀,岂是市面上那些凡品可比。我等能有幸品尝,实乃福气。”
上清真人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手法娴熟地将沸水注入茶壶,茶香瞬间四溢,虽不甚浓郁,却带着一股清新脱俗之感,让人心旷神怡。他轻轻提起茶壶,为几人逐一斟茶。
胡步云接过茶杯,轻抿一口,初时只觉茶水微苦,随后一股甘甜自舌根缓缓升起,直透心脾。不禁赞道:“好茶!果然非凡品所能及,上清真人真是好雅兴,能将这山野之灵韵,融入一盏茶中。”
上清真人微微一笑,“茶如人生,不在于外表的华丽,而在于内心的醇厚与深度。我们修道之人,追求的便是这份超脱与宁静。能与几位居士此刻相聚,品茶论道,亦是难得的缘分。”
楼锦川放下茶杯,“真人面相之术高超,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聆听真人一番教诲?”
上清真人面沉似水,缓缓说道:“在居士面前不敢妄言,刚刚我进这屋子,只看您一眼,便已心中赫然。”
楼锦川稍稍愣了一下,随即面带笑容,“真人有话但说无妨,我受得住。无论天灾还是人祸,总有破解之法。”
上清真人给几位又斟了茶,笑着道:“观人之相,首重格局。居士额头宽广,天庭饱满,此乃心胸开阔,志向远大之相。然,更为关键者,在于眼神。居士之眼神清澈坚定,有智慧有慈悲,可称上乘。加之您与田居士同来,我断定您为政府大员,不仅能治国理政,更能心系苍生,为百姓谋福祉。再者,您面相威严,偶有微笑,却非轻薄之笑,而是心怀包容,善解人意之笑。此笑,能化解矛盾,凝聚人心,亦是官场中难得的和谐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