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时分,盛柏夫妇在乾清宫陪同盛德帝用了晚膳,才从皇宫离去。
英王府的马车,行驶在青石砖铺就的宫道上,马蹄声与车轮声交织在了一起,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刚路过皇宫的转角处,前面驾着马车的王府护卫路宽,却长长的“吁......”了一声,随即马儿停了下来。
路宽从门帘处探进头来,神色紧张的解释道:“王爷,王妃,不远处好像有两名太监打扮的宫人,行色匆匆而去,他们似乎还抬着一个箱子,形迹很是可疑。”
盛柏微微颔首,“去吧!小心行事。”
“是。”
盛柏与夏季对视一眼,柔声道:“季儿,我来驾着马车,回王府再说。”
“好。”
夏季隐约觉得这宫里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目前情况不明,便如盛柏所言,先回英王府,等路宽回来再说。
不多时,马车回到英王府,管家卢茂一眼便瞧见是盛柏亲自驾着马车,忙叫门口小厮接过了马匹的缰绳,盛柏顺势跳下马车,笔直的站在那里,等候着夏季。
“王爷,路宽呢?”
卢茂凑上前,面露不安的轻声问道。
若不是王爷临时安排他去做事了,路宽定不会随意离开的。
盛柏道:“本王派给了他一个差事,等他回来,让他直接到书房寻我。”
“是。”
卢茂恭敬的躬着身子,直到盛柏与夏季的身影,消失在王府门前,才令人关闭府门,进了院子。
直到酉戌交接时分,路宽才扛着一个巨大的包裹,闪身进了英王府的书房。
夏季正在为盛柏研着墨,二人听到动静,都纷纷抬起头来,心中疑惑更甚。
盛柏正欲张口询问,便见夏季朝着一旁站立的小月使了使眼色。
“小月,你到书房门外守着,莫让旁人靠近。”
“是,小姐。”
见小月出去并关上了房门,路宽一把将肩头扛着的包裹放置在地上,并打开了口袋,那里面装着的,竟是一名昏迷了的宫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柏眸光深沉,蹙眉问道:“路宽,你怎么带回来一名宫女?”
路宽忙屈身拱手道:“回王爷,事情是这样子的,属下跟在那两名太监的身后,一直跟到了城西的乱葬岗,属下看到那两人打开箱子,里面便是这名宫女,而且还活着。
属下便猜想,既然他们是趁夜色行事,那这名宫女定是知道什么隐秘之事,于是便装神弄鬼,吓跑了那两个太监,然后将这名宫女打晕,扛了回来,好让王爷亲自审一审。”
“你......你让本王说你什么好!“
盛柏冷着一张俊脸,“本王只是让你前去探听一二,你怎么把人给带回了王府?”
“请王爷恕罪!属下当时没想那么多。”路宽挠了挠头,嘟囔道。
“罢了,你先把她弄醒再说。”
“是,王爷!”
路宽走到桌案前,端起一杯茶水,朝着宫女的脸便泼了过去。很快,那名宫女便醒了过来,神色慌张的看着四周,直到她将视线落在了盛柏的身上,忙朝着盛柏爬了过去,大声哭喊着。
“请王爷救命,奴婢不想死啊!请王爷救命!”
“你认识王爷?”夏季拧眉问道。
那宫女见盛柏无动于衷,忙又转身求到了夏季的身边,“奴婢本是朝宸殿的宫女茗儿,曾在皇宫中,有幸得见王爷一面,这才一眼便认了出来。”
“原来如此。”
夏季看向盛柏,只见他眼底有一丝戾色闪过。这朝宸殿,夏季也是听母亲戚小柔提起过,那里住着一位不得宠的四皇子。
竟然有宫女被人趁夜带到乱葬岗,准备灭口,看来这里面兹事体大啊!
思及此,夏季抬了抬手,“路宽,你也出去吧,跟小月一起守在门口,莫让别人靠近书房半步。”
“是,王妃。”
夏季随即坐在了盛柏的身旁,“王爷,有什么话便问吧!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他人知晓。”
盛柏默默点头,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眸,逼视着那位宫女,“本王且问你,你为何会被那两名公公带出皇宫,欲杀你性命?你可是知道了什么?究竟是谁要杀你?”
茗儿唇瓣轻轻颤抖着,眼中满是恐惧的泪花,“回王爷,奴婢在朝宸殿里,亲眼看到了一件......一件脏事儿......”
“大胆刁奴!”
盛柏怒气冲冠,用力拍了拍桌子,“你可知,随意编排主子,可是杀头的罪名!”
茗儿被盛柏那唬人的气势吓得瘫软在地,身子也抖如筛糠,泪水与鼻涕掺和在了一起。
“王爷,奴婢不敢,奴婢本就是要死的人,好在蒙你们搭救。为了活命,只会将奴婢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王爷,又岂敢编排主子呢?”
夏季看着她一副言辞凿凿的模样,便将手轻轻放在盛柏的手背上,轻声道:“王爷莫恼,且看她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如若真是编造谎言,再处置也不迟。”
盛柏垂眸不语,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
夏季望着地上跪着的宫女,沉声问道:“茗儿,你方才所提到的脏事儿,究竟是指的什么?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回王妃的话,今日入夜之时,奴婢同往常一样,来到四皇子的寝殿,为他提前铺好床铺,却......却在铺床的时候,摸到垫被上,一滩冰凉的污渍......”
茗儿一边说着话,脸面却是涨的通红。
“奴婢猜测,定是四皇子午休时,不慎弄脏了被单,所以,奴婢便出了寝殿,去取一床干净的被单换上。谁曾想,回来的时候,竟撞到......竟看到流心姑姑与四皇子搂在了一处,而且,他们......他们都是衣不蔽体的样子......”
夏季心中已然明了,她侧目看着盛柏,只见盛柏眸底杀意浮起,双手也紧紧握成了一个强有力的拳头,恨得是咬牙切齿,恨得是目眦欲裂。
“贱婢,真是该死!”
茗儿慌忙以头触地,不断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夏季自然明白,盛柏口中的贱婢,指的并不是眼前的宫女,而是那位朝宸殿的掌事姑姑——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