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煦下巴靠在温席玉肩上,无声轻叹,抬手拍了拍对方。
分明就有事。
不过温席玉不想说,他就不问。
反正他有一辈子时间陪伴着爱人。
今日天好,风和日丽,他们在街上走走停停逛了会儿,但禾煦心中牵挂着由鸦青带着的崽崽,没逛多久就回客栈了。
“温饱饱,想爹爹没有。”
禾煦抱着崽崽,崽崽过继来时还不会说话,现在已经能发出简单音节,大大乌黑的眼睛笑弯着,晃悠着小胖手,想触碰他的脸颊。
“爹,爹。”
他不禁低头埋在对方身上,闻着奶香味,感觉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温狗除外)。
温席玉刚回客栈就去厨房了。
如今他的手艺已经炉火纯青,熟练烧了四菜一汤,他用小碗和盘子分装好,放在托盘上端到厢房来。
“阿煦,先用膳吧。”
温席玉弯腰从他怀里接过崽崽。
禾煦顺势抬头,“辛苦夫君啦。”
温席玉心头蓦地一软,眉眼温柔含笑,“有阿煦这句话,我做什么都不辛苦了。”
禾煦脸颊微热,瞪他一眼,不让他在崽崽面前乱说话,随后坐到圆桌前用膳。
用完膳后。
他与温席玉换班,然后抱着崽崽喂辅食。
崽崽吃完辅食就睡了。
他再抱给鸦青他们去看着。
禾煦也准备歇了,他在宫里时养成了午睡习惯。
温席玉与他一道躺在榻上,忽地问:“离家这么久了,阿煦会想家吗。”
禾煦睡意朦胧,摇摇头。
温席玉继续问:“为何不想。”
“你在哪,我的家就在哪。”
温席玉闻言眼里不禁溢出欣喜,正欲说话,禾煦摸索着捂住他嘴,“嘘,睡觉,别吵。”
他无声点头。
禾煦生物钟到了,困得下一秒就睡去。
丝毫不知温席玉盯着他看了许久。
起初是欣喜的,但脑海里浮现柳老爷声泪俱下的哭诉,说他也想回家,不知怎么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温席玉眸光逐渐黯淡。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柳老爷,不,是柳苏,被一时的幸福迷了眼,所以才错失了回家的机会。
那阿煦呢。
温席玉又陷入了无尽的挣扎。
于是,禾煦一觉睡的饱饱醒来,就见床头坐着温黛玉,低眉敛目道:“阿煦能留下,我自然高兴极了,但是,珍惜短暂拥有的时光也足够了。”
禾煦听得眼皮子直跳,瞌睡醒了。
什么意思,想放他走?
“你确定?”他坐起身,“我真走了。”
温席玉呼吸停滞,顿时抬眸看过来,撞上他故作认真的眼眸,眼尾顷刻间被染红,哪有半分像能放手的样子。
禾煦不由心疼又好笑。
爱人真是……
每次都爱自欺欺人哄自己没关系,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根本不问他的想法是什么。
“说吧,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温席玉薄唇微抿,但最难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剩下的话也没那么难开口。
禾煦听完真相后,心头微动。
他坐过去,圈住温席玉脖颈,抬头靠近对方湿润发烫的眼尾,柔声笑道:“傻子,我们不是柳苏和恭郡王,我也没有被任何系统威胁,我……现实已经死了。”
“我的爱人和崽崽在这里,我哪也不去,就陪在你们身边一辈子。”
温席玉僵住,手臂收紧,“真的吗。”
他真的可以自私地把阿煦留在身边吗
“嗯,真的。”禾煦郑重其事点头,心想小狗就是敏感,但也好哄,一句话的事就哄好了。
正想着,额头忽地被亲了一下。
温席玉鼻尖微红,注视着他。
他闭上眼,放松身子。
罢了,念在温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他点安慰。
……
恢复和谐后。
温席玉开始琢磨怎么把自己“阉了”。
尽管上次是虚惊一场。
但他不想让阿煦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让男子不能有子嗣的药,他倒是也能派人找到,但到底是事关终生幸福的大事,他不敢擅自乱用药。
于是就琢磨着看看医书。
“到底怎么样才能不留下子嗣,又能夫夫正常生活呢。”温席玉自言自语说完,抬手翻开医书。
阿煦说,他的确有个系统,但是个只会为他好,为他考虑的贴心小棉袄。
2358闻声出现。
尽管知道温席玉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真和小煦说的一样,是贴心小棉袄,但看在对方没让小煦费心。
一句话……呃一夜就哄好的情况下。
它就大发慈悲,从商城里找找有没有吧。
“咚——”
忽地,书案上落下一个黑色小盒子。
温席玉似有所感,合上医书拿起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黑色丹药,旁边还写着说明书。
“绝育丸,男女老少动物等通用,无副作用,可正常夫夫生活。”
温席玉唇角扬起,低声道谢。
2358哼了声,尽管温席玉听不见,它要不是为了小煦,才不舍得掏兜呢。
当夜,禾煦知道温席玉被“阉了”。
他愣住,不敢置信,紧接着一脸痛心,“你,你也不至于把自己阉了吧。”
真狠啊。
温席玉看他显然误会了,玩心大起,顿时红着眼委屈道:“哥哥不爱我了吗?我也是太爱哥哥才……”
禾煦不忍心打击他的自尊心。
直到后来发现不对时,他咬牙怒骂,“温狗,你个大骗子。”
…
过继的崽崽两岁那年。
他们将四处游玩彻底提上行程了。
改造成房车一样的豪华马车上,粉雕玉琢的小白团子,脸颊肉嘟嘟,眼睛乌黑水灵得像葡萄,乖乖坐在禾煦身边啃着葡萄吃。
“父,父次。”
温饱饱举起手,手里是用小牙啃出来剥好的葡萄,上面沾满了口水。
禾煦笑容微顿,在桌下踢了温席玉一脚。
温席玉立刻弯腰咬走,“饱饱真厉害,给温爹爹吃吧。”
温饱饱眼睛睁大,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再看看最最喜欢的父郎什么都没吃到,瘪起小嘴,眼眶当即红了。
或许因为崽崽被温席玉带的多。
平日里最喜欢黏着禾煦。
除此之外,哭得时候也爱静悄悄的哭,默默流泪,那小可怜样儿看得令人心碎。
禾煦连忙抱起他放在腿上,柔声哄着:“饱饱不哭,再剥一个给父郎吃吧。”
温饱饱也很好哄,闻言他擦掉眼泪,伸手要葡萄,一双大眼睛里还包着泪,小身子一抽一抽,别提多招人心疼了。
温席玉递给他葡萄。
温饱饱立马抱着葡萄啃起来。
禾煦抬眸和温席玉对视一眼,无奈笑了。
罢了,自己养大的崽,不嫌弃。
温饱饱很快用牙又剥好了一个葡萄。
他举起来,眼睛亮晶晶。
见父郎低头咬住葡萄,他顿时弯起眼睛,心满意足笑了。
只是下一瞬,眼前一黑。
温席玉捂住温饱饱眼睛,薄唇微张,从禾煦那拿过葡萄。酸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他禁不住眯起眼,最后被禾煦瞪了眼,才不情不愿起身。
他松开手,朝一脸茫然的温饱饱解释,“饱饱眼睛上有虫子,爹爹帮你拿掉了。”
温饱饱看向父郎,“虫纸?”
禾煦睨了眼某个面不改色骗小孩的人,点头嗯了声,一脸认真道:“是一只很大的虫子。”
温席玉就是那只大瑟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