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名字叫周永仁,是旁边周家村的。哎,这孩子吧也是命苦,小小年纪他妈就病死了,留下他和他爸相依为命,不过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书读得可好了!不过后来他爸做工时摔了下来,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人最后还是留不住。”
“他那时候一个小孩子能干嘛呢?连吃饭都成问题,书自然读不成了,就自己出来打些散工,后来被玉娇那丫头看上了,她爹一开始也是不愿的,后来实在拗不过女儿喜欢,就和他说了,最后就到了玉娇家做上门女婿了。”
“哦哦,原来是入赘的,我就说他明明姓周,却待在你们苗家村,那后来呢?”
老大爷有些感叹,从兜里摸出烟丝和烟纸,慢慢地卷了起来,“哎,后来他们结婚不久就有了娃,家里几张嘴等着吃饭,周小子就在家里搞他那些窑,玉娇就出去打工,最开始的时候,那丫头还经常寄钱回来,后来就少了,到最后人都不见了,就别说钱了。听说是外边找到有钱人了,哎。”
魏休听得仔细,“那孩子呢?”
大爷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那个孩子本来是给玉娇她爹带的,后面她爹去了,她就回来把孩子带走了,应该那个时候她就决定不回来了吧。”
大爷手上的烟吸完,故事也说完,语气包含了对周永仁的同情和对苗玉娇的怪责,现场其他人却觉得心惊不已。
白衬衫有些拿不动主意,低声凑到魏休旁边,“魏大师,要不我跟上去,如果他跑了......”
魏休双眸染满冰寒,声音也如冬日凛冽,“不会跑,一定会回来,我们等着就行了。”
周永仁对苗家村的山头地势轻车熟路,爬了一段路后便来到一片隐秘的地方。
随着地点的渐行渐近,他兴奋的情绪便越高涨。
他这辈子唯一的爱好和成就就是烧制瓷器,以前他寄人篱下,只有被人嫌弃的份,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靠这个可以轻易赚到很多钱!
遗憾的是,以前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看不到了!
周永仁拨开杂草,走到一个深坑边。
这个坑是他亲手一点一点地挖出来的,里面的土质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是烧制瓷器的绝佳土壤。
他露出诡异的笑容弯下身来,伸出双手似乎在对待珍宝一般,轻轻地抓起一堆泥土放进身旁的竹篮子中,然后又十分仔细地从里面把杂质和石子枯叶那些挑出来。
那陶醉的模样简直是完全沉浸在美好的世界里。
他挑出一颗石头扔了出来,动作牵扯到脖子滑出来什么东西,他随手把它往衣领一塞,然后继续低头挑选了起来。
他就这样重复着把泥土放到篮子,然后再把杂质从里面挑选出来的动作,忘我到完全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日落西沉,天色渐渐变暗。
周永仁毫无察觉,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手上的泥土上,也完全察觉不到,他身边站了一个脸色苍白阴郁的女人。
女人布满血迹的右手牵着一个同样毫无血色,神色生冷的小孩子,母子两人死死地盯着埋头的周永仁。
眼眸里渐渐染上血红色......
和老大爷聊开了以后,魏休几人被热情的他直接拉到家里吃了一顿美味的家常便饭,等到周永仁回来开门的声响时,已经吃完饭一段时间了。
周永仁似乎已经完全忘记有人在等他,抱着一揽子的泥土,脚步轻快像个得到了渴望已久玩具的孩子一样,迫不及待地要独自玩乐。
魏休他们就站在老大爷门口,看着他兴冲冲地打开门,进去后砰一声关上门后,里面便传来锁门的声音。
郭霖刚想过去敲门,眼角扫到什么倏地闭上了嘴。
周永仁家门前,月光洒落下来,映出了两个身影,一大一小,两人牵着手在门前正准备穿过门里去。
一颗符箓折成的五角星从旁边直接飞了过来,围绕着两个身影上空抓了一圈,便朝魏休飞了回来。
再看门上,哪里还有影子。
魏休掌心一收,五角星符箓轻轻握在手里,抬腿便往前面走去,“上车。”
其他人听到立刻跟上,蹑手蹑脚地上了车后,齐刷刷地盯着魏休手上的五角星符箓。
这个周永仁害他们找了好几天,真相终于要揭晓了!
魏休对着掌心吹了吹气,两道影子便从五角星符箓飘了起来,落地后渐渐变大,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才明白过来魏休上午说的“总会回来的”是什么意思,原来说的不是周永仁。
女鬼一站稳,便神色戒备地把孩子往自己身后拉,“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魏休眯了眯眼睛,“苗玉娇?”
女鬼愣住了,“你、认识我?”
魏休:“我们是来找周永仁的,他身上有你的杀孽,他为什么要杀你?”
苗玉娇鬼影晃了晃,露出一个苦笑,“找那个畜生的?怎么,他在外面竟然还干了坏事吗?”
现场陷入了一片压抑的沉静,苗玉娇身上散发着枉死的戾气,众人也无从安慰。
片刻后,魏休叹气,“周永仁是畜生,你枉死想报仇绝对无人说不对,但真相不应该被掩埋,难道你甘心背负一个出轨的名声吗?还有你的孩子,他也是无辜的。”
苗玉娇怔了一下,低头看着身后圈住自己腰间的小鬼,看了很久,才轻轻说道,“你说的对。”
紧接着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回想起当年这段孽缘的开始,“我是个蠢女人,就像那些以为爱情是一生的追求的蠢女人一样,犯了人生最大的错。”
“我认识周永仁的时候,我十七岁,那个时候多傻多天真啊,看到他在学校里书得好,人又干净,和那些浑身泥土汗味的男生都不一样,我第一次看到他,就喜欢上他了。”
说这些的时候,苗玉娇冷漠得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一直都只是默默地暗恋他,从来没有想过和他有什么结果,更别提告诉他,那时候的我才十几岁,只知道自己喜欢他,但从来没想过和他在一起,直到有一天,他来退学,因为他爸爸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