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蔓西烧了一夜。
这一晚,梦境不断。
她一直在奔跑,不知在逃什么,跑得筋疲力竭,在一片漆黑中,茫然不知方向。
忽然,黑暗里出现一束光,她看到了母亲,站在那片耀眼的光影里,笑容温柔地向她招手,“西西,西西,过来!”
沈蔓西扑到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妈妈,妈妈。”
她好想妈妈。
妈妈那么温柔善良,为何抛下她自杀?
妈妈说过,会永远陪着西西。
沈蔓西好恨,恨自己的父亲,若不是他出轨,妈妈不会郁郁寡欢,常年住院。
发生在妈妈身上的悲剧,又在她身上重演。
真的是她太差了吗?
朋友,老公都留不住。
这一夜,沈蔓西不断反问自己,犹如陷入泥潭藻泽,要将她完全吞噬。
就在她失去力气,任由身体沉入无尽的深渊,耳边响起一道磁性好听的男音,犹如点亮黑暗的一盏明灯,让她的世界逐渐清明。
“你很好,是他眼拙,没有看到你的好。”
“遇人不淑而已,不是你的错,勇敢和过去诀别,未来会有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在等你。”
沈蔓西逐渐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在酒店。
正是她之前住的华云大酒店,还是那个房间。
床头柜上放着退烧药,退烧贴,还有湿毛巾和温度计。
沈蔓西想坐起来,浑身酸痛的厉害,好像昨晚跋山涉水走了很远的路。
安慕洲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碗米粥。
“醒了?”
他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米粥,走到床边。
沈蔓西鼻子失灵了,嗅不到味道,不过米粥熬得雪白粘稠,应该很好吃。
她确实有点饿了。
胃里空空的,还有点恶心,很不舒服。
沈蔓西撑着力气坐起来,发现身上穿着睡衣,一把抱住自己,神色惊慌。
“昨晚,你……你给我换的衣服?”
安慕洲扫来一眼,不太友善地将瓷碗放在床头柜上,冷冰冰说了句,“你身材很好吗?”
沈蔓西,“……”
她身材不好吗?该大的地方不算小,该瘦的地方没赘肉。
就算在安慕洲眼里不算好,也不能帮她换衣服吧,岂不是被看光了?
沈蔓西注意到安慕洲身上穿着睡袍,又是在酒店,昨晚的记忆完全丧失,最后的印象停留在从香榭小城出来……
沈蔓西惊大双眸,身子瑟缩成一团,“你……你昨晚住在这里?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不会乘人之危吧?
安慕洲不悦蹙眉,“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沈蔓西心口重重一沉,眼圈都红了,“你怎么可以……”
沈蔓西抓起枕头砸向安慕洲。
安慕洲生气了,一把挥开砸来的枕头,“你是狗吗?”
“你居然骂人!”
安慕洲不想搭理她,转身坐到沙发上。
“狗咬吕洞宾。”
沈蔓西更气了,他居然一副被冤枉的样子!
这时,宋淼淼拎着大包小包开门进来。
她见安慕洲脸色阴郁坐在沙发上,俊脸似笼着一层黑雾,笑呵呵哈腰。
“学长,您的衣服带来了!”
宋淼淼将一个袋子放在沙发上,拎着剩下的袋子来到床边。
“西西,你可算醒了!你昨晚……”宋淼淼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沈蔓西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懵懂。
宋淼淼趁着安慕洲去洗手间换衣服,这才小声告诉沈蔓西,她昨晚的壮举。
原来沈蔓西昨晚不仅喝多了,还发高烧,抓着安慕洲又哭又叫,还抱着安慕洲喊“妈妈”。
宋淼淼昨晚值夜班,接到安慕洲的电话,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一进门看到沈蔓西像个树懒挂在安慕洲身上,吐了安慕洲一身,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安慕洲在医院出了名的洁癖。
每次看完患者,不仅要反复洗手,浑身上下和办公室都要消毒。
同事都在私底下笑称,安慕洲是整个医院最费消毒水的医生,还悄悄给他起了一个外号——病毒消消乐。
让宋淼淼意外的是,安慕洲没有预想中怒不可遏,反而轻手轻脚将沈蔓西放在床上。
沈蔓西一直折腾到凌晨才安静下来。
宋淼淼还要回医院,只能麻烦安慕洲帮忙照看发烧的沈蔓西。
沈蔓西听完昨晚经过,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太丢人了吧!
她居然抱着一个男人喊妈妈,还吐人家一身。
沈蔓西得知是宋淼淼帮她换的衣服,羞愧地钻入被子里,把自己死死蒙在下面。
安慕洲换完衣服从洗手间出来,见床头柜上的米粥已经晾的差不多,幽幽开口,“不想吃就倒掉。”
“我吃,我吃!”沈蔓西忙掀开被子,抱起瓷碗,一口气吸溜吸溜将一碗米粥都喝了。
人家好心好意帮她熬粥,岂有不吃的道理?
熬的还蛮好吃的,还放了糖。
人在胃里空空的时候,大米粥放糖简直香出天际。
沈蔓西舔了舔嘴唇,不吝赞道。
“好吃!”
安慕洲似乎很满意,沈蔓西的夸赞,脸色总算不那么难看了,凌厉的眉目温和些许。
宋淼淼贼兮兮看看安慕洲,又看看沈蔓西,嘿嘿一笑,一脸好磕的样子,趴在沈蔓西耳边很小声说。
“学长对你好像很特别诶。”
沈蔓西脸颊微热,厉了眸色,不让她瞎说。
或许安慕洲只是感谢她借车吧?
果不其然。
在沈蔓西和安慕洲道谢时,安慕洲道。
“不用客气,感谢你借车而已。”
沈蔓西还是觉得抱歉,“对不起,我不是不识好人心。”
她是冷不防醒来,发现自己和一个男人在酒店,本能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
“昨晚宋淼淼值班,我不知道她家密码。不好带你去我家,便来了酒店。”安慕洲一边说,一边整理昨晚洗好晾干的衣服,叠得板板整整放入袋子里。
“昨晚我那会在手术室,出来后才发现学长给我打电话。”宋淼淼双手抱拳放在下巴,满眼冒星星。
她家学长也太好了吧,虽然嘴巴毒,可他体贴会照顾人,还会做家务,简直和她家西西配一脸。
沈蔓西羞愧地挠了挠鼻子,她还有一件事挺奇怪的。
安慕洲昨晚怎么知道她在酒吧?
这段时间,似乎总是能和安慕洲偶遇,难道她的车有反向定位车主的隐藏功能?
沈蔓西虽然好奇,但她不敢问。
安慕洲有喜欢的女神,还能暗中跟踪她不成?
宋淼淼心疼地抱住沈蔓西,“西西,你告诉我,季默言那个狗男人是不是又欺负你了?生气我们就打回去,不能作践你自己知道吗?”
沈蔓西不想说盛夏和季默言的脏事,不是对宋淼淼有所隐瞒,而是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宋淼淼的手机响了。
是季默言的经纪人池玥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