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乘罕见的看到桑酒出来迎鹤砚礼,但可惜,鹤爷已经离开了江北,他禀告,“小夫人,鹤爷临时去国外出差了,让我转告你一声。”
出差?
桑酒雾眉微蹙,“去了哪个国家?”
“我也不清楚。”
“去几天?”
“鹤爷没说。”
桑酒:“……”
桑酒柔亮的水眸里笑意淡去,她没再为难一问三不知的蒋乘,清楚鹤砚礼谨慎寡言的性子,大概率是真没说,怕蒋乘告诉她。
显然,鹤砚礼在生她的气。非常生气非常介意她跟叶烬的“恋情官宣”。
但他不吵架,不发脾气,选择了桑酒最讨厌的雷区冷处理。
桑酒抱着小猫咪回屋。
上楼,桑酒拿起手机,坐在床边,联系了一整天没消息的鹤砚礼。
难怪今天安静的反常,一条微信都没有,原来鹤砚礼又玩起了他最擅长的冷暴力,躲她,不见她。
桑酒:【出差鹤砚礼?】
鹤砚礼并没有像之前刻意疏远桑酒的已读不回,他回:【出差。】
简短的两个字,犹如滚烫的油锅里溅入水珠,桑酒火气蹭地一下烧起来。
但考虑到鹤砚礼现在是刚开始服药的关键期,不能连着网线吵架刺激他,她忍,等见到人了,再大吵特吵。
桑酒:【去哪出差?去几天?】
鹤砚礼:【地球。不确定。】
桑酒闭眼:“……”她忍。
深吸一口气后,桑酒白嫩的指尖继续敲字:【你胃药带了吗?】
鹤砚礼:【带了。】
桑酒:【要按时吃饭,按时吃药,不许再碰酒,弄伤自己。】
鹤砚礼:【好。】
桑酒等了一会儿,鹤砚礼除了回复,没发任何消息。
桑酒试图引导:【你就没有想问我的?想和我说的吗?】
鹤砚礼:【早点休息,别熬夜,晚安。】
桑酒再次闭眼:“……”她忍。
~
第二天,桑酒一早的航班离开江北。
走之前,她把延迟了一天又一天的圣诞节礼物,全部摆放在主卧柔软的大床上,让鹤砚礼出差回来,一掀被子就能看到。
桑酒跟鹤砚礼的性格天差地别。
她恣意坦荡,情感上不喜欢藏着掖着。不理解,但在试着理解鹤砚礼的藏。
抵达海外巴里亚,桑酒迅速投入工作。
她跟鹤砚礼的感情状态,全靠桑酒每天默念一百遍——
“服药关键期,忍一忍。”
“药物副作用在折磨鹤砚礼,他不好受,让让他。”
“大女人大金主就是要大度一些。”
“雀儿乖了这么久,闹几天小性子情理之中……”
全靠这些幌子,支撑桑酒每天小太阳一样维系着她跟鹤砚礼的联系,然后,得到鹤砚礼人机般的冷淡回复。
大多都是秒回,但仅限于桑酒提问,他答。
桑酒一旦停止主动,那么聊天结束。
就这样持续了几天后,桑酒的耐心逐渐耗空,从每天上百条的微信联络,提醒鹤砚礼吃饭吃药,问他那边的天气阴雨或晴朗……到渐渐减为几十条,再到个位数,最后陷入没有争吵、没有硝烟的无端冷战。
跨年的前一天,桑酒回到崖域岛屿。
她从蒋乘那里得知,鹤砚礼还在国外出差,没回江北。
没有人知道鹤砚礼在哪,去多久。
连霍妄都一边病恹恹的咳嗽、一边满脸愁容对天发誓,他这次真得不知道鹤砚礼的行踪,也联系不上鹤砚礼。
跨年当天,远在其他国家的桑酌,桑辞,桑烬,都陆陆续续回到春暖花开的崖域,一家人团圆地聚在一起度过年尾的最后一天、迎接新年。
老大老二老三原本不回来,等春节再团圆,桑渊也批准了,反正他宝贝女鹅回来就行了,其他AI逆子不重要。
但。
桑渊和叶芒默契敏锐的察觉到——桑酒心不在焉,不开心。
桑渊果断一个一个私聊AI逆子,让他们统统放下工作赶回来。本来,老大老二老三还和突然变卦的桑渊迂回,等桑渊丢出桑公主不开心的王炸,三人立刻闭嘴,各自往家赶。
老大桑酌工作最繁忙,桑家遍布全球的产业他肩负一大半,离开叶芒会缺氧死掉的巨无霸恋爱脑桑渊,只在家处理线上邮件会议,属于半放权半隐退的状态。
老三桑烬娱乐圈休假时,会帮一帮桑酌,怕大哥累死,然后家族重担砸给他。
桑酌是最晚一个回来的,身高188,一身考究的西装革履,白衬衫外束着黑色马甲,领带笔挺,墨色短发往后梳的整齐凌厉,五官俊朗,沉稳绅士,手臂上搭着外套。
客厅里,窝在沙发上吃水果的桑酒,正被三哥桑烬讲的笑话逗笑,水眸瞥见进门的桑酌时,眼中荡漾的笑意僵凝了一瞬。
可能是大哥沉稳的气质、身形太相像,桑酒恍惚间看成了鹤砚礼,只是短短一瞬的认错,却足够让心脏酸涩不舒服。
“桑桑,飞机延误,大哥回来晚了。”
桑酌把外套递给佣人,成熟温柔地走上前,去看好久没见面的桑公主。
他刚拿出给桑酒和叶芒的礼物,就听到桑公主嫌弃的娇哼,“大哥,你可不可以先去楼上换掉西装啊?我现在不喜欢黑色。”
桑公主从来不委屈自己。
还没等桑酌宠溺应好,开放式厨房里,黏着叶芒帮忙做小蛋糕的桑渊转过头来,下了命令,“换!去老三房里找一件五彩斑斓的花衬衫套上!”
桑烬:“……”
“我哪有五彩斑斓的花衬衫?我品味一流!”桑烬反驳。
桑渊改口,“行吧,那把你品味一流烧里烧气五彩斑斓花枝招展的花衬衫,赞助给你大哥一件儿。”
桑烬:“……”啊啊啊群里群外就可着他一个崽欺负!!
桑酒笑得水眸弯弯。
桑酌把礼物递到桑公主手里,温热的掌心轻轻在她头顶揉了一下,“你拆礼物,大哥去换衣服。开心点,公主。”
“谢谢大哥~!”桑酒仰头甜笑。
桑烬还真领着桑酌上楼,要以顶流的眼光,给他大哥搭出一身时尚潮男的装扮,洗净他身上资本家的总裁味儿。
客厅沙发区域,一时之间只剩下桑酒和桑辞。
桑辞从到家就想找桑公主单独聊一聊,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他笑容温润,压低声音,“陪二哥去海边走走。”
“好。”桑酒放下手中的礼物,冰糖块儿大小的粉钻宝石,被她随手搁在摆满新鲜水果、小零食的茶几上。
桑公主的宝石是成箱成箱的收藏。
桑家的产业之一:全球顶奢珠宝行,最大的天然钻石矿源龙头。
海风轻拂,绿意盎然。
桑辞停下脚步,望向桑酒,问,“因为他不开心?你们吵架了?还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桑酒下意识维护鹤砚礼,勾唇将吹乱的发丝撩到耳后,“是昨天赶着回来太累了, 没睡好。”
“可桑公主的眼睛里,写满了,肆、桩、先、生四个字。” 桑辞拆穿。
桑酒:“……”
“也不算吵架吧,但还不如吵架。”桑酒低垂下纤长卷翘的睫毛,不再隐瞒同一条船上的二哥,她摩挲着指甲嘟囔,“我最讨厌他冷战。”
“冷战!?”
桑辞低沉温柔的声线骤然染上杀气,气炸,音量拔高,“他还敢冷战!?对我们桑公主耍脾气!?烂木头桩子!混球……”
“他生气我跟三哥的恋情绯闻。”桑酒闷声。
桑辞闻言更气了,“?这有什么好气的,哥哥的光环保护……”
“他不知道三哥是三哥。”
桑辞:“……”
花了半分钟捋清楚这句话含义的桑辞,胳膊肘实在没法往里拐,“……你没告诉他?那这样的话……也确实不怪肆桩先生……冷战。”
换他,他得把老三泡在福尔马林里。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桑桑?老三叶烬的身份是假得,说了也影响不到崖域。”
桑酒坦白,“他也瞒了我很多很多事情,我怎么试探他都不肯说,不肯承认,我现在不想理他,很烦他。”
桑辞故意激将,“那你和他分手吧。”
桑酒:“……”
“二哥~!”看见桑辞眼中的揶揄,桑酒羞恼娇嗔。
桑辞两手一摊,“看吧,烦得不想理,分又舍不得。”
桑酒:“……”
桑辞疼惜又宠溺地刮了下桑酒的鼻梁,不再逗趣桑公主,他认真,“桑桑,二哥没谈过,不知道怎么恋爱。但是,你们俩互相隐瞒,防备,走不远的。”
桑酒心尖仿佛被银针猛戳了一下,抿唇,没再说话。
桑辞身为医者清楚桑酒对这段感情的茫然疲惫,他那样严重的精神创伤,极度消耗恋人的耐心能量。
肆桩混球,是他们桑公主唯一吃过的苦。
“桑桑,你想清楚,是及时止损,还是跟肆桩先生好好谈一谈,这样下去,对你们都是折磨。二哥不会允许,你谈一段不健康不快乐的恋爱。”
~
跨年夜,医院是最清冷的地方。
特护病房的长廊里幽暗寂静,充斥着消毒水的难闻气息。
鹤砚礼虚倚着白色的墙壁,人消瘦了一些,他垂眸来来回回滑动着长指间的手机,翻看着桑酒一个小时前发布的朋友圈,以及——
停留在两天前的聊天页面。
他对面的病房里,躺着的人看不清,门板上的透视缝隙只能看到输液支架,药瓶的滴液速度调的缓慢。
鹤砚礼在医院守了一整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