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地从宫门之中走出。
他的目光沿着天际线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侯府所在的方向。
男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与犹豫,但片刻后,他紧咬牙关,狠了狠心,毅然决然地转身,向着与侯府截然相反的另一方向大步前行。
他没有忘记,主子交代的事情还未完成,明日,可还是有一场好戏要上演。
次日清晨,暖阳透过雕花窗棂,细碎的光影洒落在屋内。
柳儿早早起身,还未及完全清醒,一众丫鬟婆子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将她团团围住。
她们手脚麻利地为柳儿展开了一场精心细致的梳洗打扮,端来的水盆中,清水澄澈,冒着丝丝热气,毛巾柔软细腻;梳妆台上,各类珠翠首饰琳琅满目,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不多时,柳儿便被装扮得明艳动人。
紧接着,一桌精致可口的早膳被摆放在她面前,珍馐美馔,香气四溢,每一道菜肴都摆盘精美,令人食欲大增。
柳儿用过膳,正轻轻擦拭嘴角,抬眸间,终于看见沈亦身姿翩然地走了进来。
“你来了,” 柳儿迫不及待地起身,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期待,脱口而出道,“可是六大钱庄的管事都到齐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一想到若是今日诸事顺遂,自己便能掌控半个国家的雄厚资产,往后的日子便可在金银珠宝的簇拥下,尽享荣华富贵,心中就如同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沈亦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惯有的温柔笑意:“来了一人,你且先见见?”
柳儿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一紧,原以为六大管事此刻都应齐聚于此,眼下却只来了一位,顿时有些不满。
可再一思量,觉着时间尚早,或许这六大管事平日里各忙各的,并未提前约好碰面时间,说不定其他人随后就到。
这般想着,她便强压下心头的不悦,嘴角挤出一抹笑容,耐着性子说道:“让他进来吧。”
说话间,她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挺直脊背,试图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
话音刚落不久,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秦放迈着大步徐徐现身。
只见他身着一袭紫袍,那颜色宛如深邃夜空里被霞光浸染的云朵,华丽而夺目,衣袂随着他的走动轻轻飘动。
他面上挂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意,那笑容从嘴角蔓延至眼底,肆意张扬,又魅力非凡。
此刻的秦放,手中悠然把玩着一把折扇,扇面开合间,精美的扇画若隐若现,似在诉说着别样的风情。
柳儿原本正端坐在椅子上,瞧见秦放大步迈入,她只觉眼前豁然一亮,仿若有璀璨星辰瞬间点亮了这屋内的空间。
她着实未曾料到,这传言中神秘莫测、掌控着国家经济命脉的钱庄六大管事之一,竟生得如此风华正茂。
秦放稳步进屋后,动作潇洒自如,拱手行礼,声音清朗洪亮:“见过沈相,还有洛姑娘。”
言罢,他的眼神仿若利箭,瞬间紧紧锁住柳儿,目光深邃而锐利,似要穿透她的外表,直探内心深处。
柳儿心中一紧,但也心中透亮,此刻洛党众人对自己的身份仍存疑虑,对方这般试探之举再正常不过。
不过,她对自己如今占据的这具身体有着十足的信心,坚信已然魂穿成洛后的自己绝不会轻易被人识破。
于是,她微微扬起下巴,淡定自若地开口说道:“都是自己人,免礼,请坐吧。”
一旁的沈亦见状,细长的眉目轻轻一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不过,他终究是什么也未说,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秦放大剌剌地径直走到椅子旁,没有丝毫客气的意思,一屁股坐下后,看似漫不经心地将手中把玩许久的折扇轻轻放下,可那动作却又透着几分刻意,紧接着,他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那敲击声在静谧的屋内格外清晰,仿若一道隐秘的信号。
柳儿与沈亦正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对这细微的动作丝毫未曾察觉,只当是秦放平日里养成的无伤大雅的小习惯,便都未放在心上,眼神都未曾多做停留。
秦放不动声色,将两人这毫不在意的反应暗暗记在心底。
沈亦率先打破平静,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秦放,一张口便是满含质问的兴师问罪语气,“六大管事怎么就只派了你这么一个人出面?莫不是他们对本相的判断心存疑虑,压根儿就没把我这相爷放在眼里?”
柳儿心底一紧,她确实不清楚六大管事的长相,此刻只能将目光投向秦放,试图从他的反应中探寻真相。
而沈亦可是实打实见过那些人的,眼前这秦放,无论是那年轻俊朗的样貌,还是周身散发的蓬勃朝气,皆与他记忆中六大管事的沉稳老练形象不符。
在沈亦看来,此人必定是六大管事随意推出来敷衍了事的。
想到这儿,沈亦不禁微微眯起眸子,狭长的眼眸中透露出丝丝不悦。
知槿这一走十年,看来是让底下这些人都长了歪心思,敢如此糊弄自己。
面对沈亦这般明显的不悦,秦放却仿若置身事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那笑轻柔却又带着几分不羁。
“沈相,您可千万别误会,这六大管事说到底,还不都是听我一人命令行事。”
秦放心中清楚,主子有意亮出自己这张底牌,吸引四散各地的洛党之人回京,以便她能重新聚拢当年的雄厚势力。
所以,他一开口便毫无隐瞒,直接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
此言一出,沈亦和柳儿皆是一愣,脸上瞬间浮现出震惊之色。
尤其是柳儿,她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瞪大了双眼,当即便投来满是怀疑的锐利目光,语气尖锐地质问。
“你究竟是谁?空口白话,我凭什么相信你所言属实?”
秦放嘴角上扬:“主子失忆,不记得在下也属正常。我名秦放,正是北边钱庄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