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对着诺克没有废话,“亦安呢,本殿下问你,亦安呢,那小鬼还活着是不是!”
艾伦身为一国皇子永远是恣意傲慢的,这是众人头一次见到他如此焦躁不安的样子。
诺克躺了许久,身体虚弱,但他还是勉力开了口,“安,被刺客捅了一剑,掉下山坡了,殿下,咳咳,咳,山坡下面没有安,安的踪迹吗?!”
他不顾伤重未愈的身体,强撑着身子想要问询亦安的下落。
“找过了,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就是连尸……的影子都没有。”艾伦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满脸颓废。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安,肯定是被人救了……”诺克眼含期待地看向艾伦,想要从艾伦处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周围全是林场,山坡数里没有人家,艾伦带人去查看了,山坡下有一条河流,若亦安真是掉进河里,被河水冲到某处,被人救起,这是最好的结果。
可河流不远处竟然有一处湍急的瀑布,当时他与安西尔看到这处瀑布的时候,心都凉 了一半。
艾伦看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兄长面上出现颓然神情,还强装着镇定带人将瀑布附近仔细搜寻一番。
最后在一块大石头下找到了安西尔送给亦安的胸针,镶嵌老鹰眼睛的宝石缝隙中还残留着血迹,经由水流冲击竟然都没有散去。
一个正常人掉进这处瀑布,在水流的冲击下自上而下跌落都不一定活着,况且艾伦刚刚才得知亦安竟然受了伤。
久久没有得到艾伦的回答,诺克的神情从期待变到黯然无光,最后生气道,“我不相信,不相信安会这样……咳,咳咳——”
诺克情绪激动,呕出血来。
这句话却像是激怒了艾伦,他猛地上前揪住诺克的衣领,“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身边的侍从泄露行踪,亦安怎么会!”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当初我不把你带进宫,是不是那小鬼现在就能好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艾伦语气尽是后悔。
被皇后派来伺候诺克的侍从不敢目睹皇子与诺克的争执,纷纷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感受到艾伦语气中的后悔,震惊不已。
那可是二皇子殿下,皇太子矜冷,皇女冷傲,唯独二皇子实属皇室中张扬傲慢第一人,侍从万万想不到终有一日竟然能见到皇子后悔。
这亦安真就这么重要?
反观诺克,听到艾伦说出是他身旁的门缇泄露亦安行踪,一蹶不振,深深呕出血来。
被子上星星点点全是血迹。
他留着门缇不过是想寻一个亲近亦安的借口。
只要门缇在,他可以将所有一切推到门缇身上,那么凭借他伪装出的无辜模样,亦安能很快放下对他的戒备。
他猜的没错,只要寻着机会对亦安说几句自己因太想要朋友,获得周围人认可才如此听从门缇行事,亦安信以为真,虽不至于主动亲近他,可不再抗拒自己的靠近。
他想好了,他要日日夜夜待在亦安身边,时时刻刻看着亦安,伺机而动,慢慢靠近,等着亦安身边只剩下他一人。
他想要告诉亦安,世上有他们两人如此相像的面容,合该如那骨血相融,永不分离的双生兄弟一般永远在一起。
可是现在,没了,一切都没了。
等诺克能下床,去到大牢的时候,门缇被侍从拷问得只剩下一口气。
门缇撑着血肿的眼睛看见来人,止不住地大喊,“少爷救我!少爷救我!我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只是收金子说了几句话而已,救救我……”
门缇终日被诺克拘在房间轻易不得出,身上因诺克攒下的金子早就在赛马上一输而净。
那些往日对他奉承不已的贵族和侍从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他以为此生无望的时候,初时安排他到诺克身边伺候的贵族又通过侍卫给他递话了。
见了金子,他哪里还想得起这些,自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这些安西尔全都拷问完了,他也派人去寻了门缇所说的那名侍卫,早就被人发现死在暗巷中。
找不到踪迹,即使寻到也不过是早已安排好的替罪羊,而幕后主使在暗处高枕无忧,笑看一切。
这熟悉的手段,安西尔和奥斯顿心知肚明。
只有贵族派里那些做事肮脏的贵族才能做出这样的手段。
那么这次的事情一想就很简单了。
保皇派和贵族派两派相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是以多年来两派就这样维持着表面的和睦,僵持着过来。
偏生出了奥斯顿这么一个异类,奥斯顿可不管你贵族派和保皇派,只要惹他不高兴了统统杀掉,什么势力平衡,什么皇室声名,他全然不在乎。
而保皇派借着这股风趁机压倒贵族派。
贵族派占据下风二十年,对于下一任皇帝自然盯得紧。
当时皇太子的前未婚妻家族即使不出亦安的事,贵族派的人也会捅出来。
可没想到,他们操作这么久,走了一个伊莎贝尔,又来了一个温顿侯爵家的尔琳小姐。
这让贵族派如何不气怒。
所以他们策划这件事久矣,刺杀皇太子妃一是给皇室和保皇派一个下马威,二是等尔琳死后趁机推选一个自己人上去。
人选他们都已经选好了,一个家世清白,家族面上与保皇派和贵族派都无瓜葛的中立家族出身的贵族小姐。
谁知,还是功亏一篑,半路冒出个亦安。
策划许久,浪费许多财力人力的贵族闻言气得捏碎了杯子。
不过他们纷纷庆幸,他们扫好了尾,找好了替罪羊,任凭怎么查都查不到他们身上。
不过他们忘了现在的陛下一向是不讲理。
更令他们没想到的,就连接受正规皇室教育,一向谦逊的皇太子也一改往日作风,使用雷霆手段。
好,没有证据,那就不需要证据。
皇太子以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打杀了不少贵族派的人,引得国都所属贵族派的贵族纷纷小心,夹着尾巴做人。
就在贵族派气怒,夹着尾巴逃路时,塔伯可是端着红酒嚣张得意。
对他来说,皇子妃死更好,即使没死,他的眼中钉亦安身死也能解他多年来憋在胸口的一口气。
不枉他费尽心思将门缇送到诺克身边,又命人奉承门缇喂大其野心,暗中挑唆门缇怂恿诺克与亦安作对。
只可惜后来那人实在无用,不过好在那叫门缇的侍从还有些许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