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是个男人！我是麟家的族长，我的族人们甚至对我有过更高的期待！”麟非时悲愤之下已经顾不上僭越了：“历代帝王，又有谁做成陛下这样？不但要制衡世家大族，甚至要毁灭自己？陛下这样恨我们，为何又靠我们？让那些泥腿子像您对玄家那样，把人杀光了，您不就安心了？”
“你说得对。”女帝看着他，突然眼神清明了许多：“或许我之前都错了。你们都死了，这个世界就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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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平川讲完后，凤捷终于找到了玄嘉禾和麟非时这对宿敌联手的根源了。因为女帝大概被那位“我花开后百花杀”的落榜生启发了。曾经的历史上，门阀士族在科举制度的唐代仍旧顽强地存在，直到黄巢出现，把他们都杀光了。
尽管黄巢的杀戮波及了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但也仍旧给了改革受阻的女帝一个启示。
一个物理消灭所有士族的启示。她只剩下一个病弱的姐姐，只要她在死前杀死了所有的世家大族，那么世界就会被迫变成另一种样式。
无论这个计划是否可行，但当她动心的那一刻，女帝之死成为必然。
邓四知和周六诗自然也必须死。他们会是女帝杀死所有士族的一把刀。
凤捷把目光转向眼前的玄平川，半晌才道：“如果这是真的，嘉禾在梦中拉拢你，很显然是要你站在家族的一边，与他们一起背叛女帝。”
“我不会背叛……的。”玄平川似乎一时不知道该说陛下还是元帅，他没有称呼，只是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背叛你的。”
“即便我可能真的曾经要杀天下士族？”凤捷有些不敢置信：“哪怕我可能是个满手鲜血的血腥女皇？”
“他们并不了解陛下。”玄平川终于选择了一个称谓，他抬起头虔诚地望着凤捷：“他们以为陛下口中那个天下大同的梦，不过是起兵的借口。但我知道，那是陛下真正的想法。造反哪有不死人的？”
“可那时候，已经不是造反了。”凤捷有些不理解。
“造反还没有结束。陛下的梦想是造那导致天下离乱的自私帝王们的反，是造那上位者压迫剥削普通人的反，是造那些尸位素餐世代蛀虫的反，她只是登上了帝位重整队伍而已。我也没有一刻卸甲，时刻在等待陛下的召唤。”
玄平川面色平静但眼神坚毅：“陛下与我最初情投意合，只想过离群索居的小日子。可是，无数次悲剧向我们证明了，一个不公的世界是无法容得下一场公平的爱情。”
“我会考虑你的话的。”凤捷没有马上回答他，因为她并不确定玄平川是否发现了她不是那个重复出现过无数次的女帝。
因为对于凤捷这样的AI来说，如果要规划一个最简单的达成hE终点的路径，杀死所有人当然是个好主意。但是女帝总是告诫她，人类的世界没有这么简单。
凤捷认为这只是一种自欺，一种她对那些男人也产生了一定感情的自欺。造反，最忌讳的就是谈感情。
你看，被莫名其妙地被杀了，还找不到凶手。
就在玄平川想要再说什么时，传令兵在帐外通报，说军营外有一元帅故人求见，并有攻克盘龙江的妙计献上。
“我的故人？”凤捷有些疑惑：“可有通报姓名？是何样貌？”
传令兵恭敬道：“是一瘦小青衫书生，自称虞泉。”
虞泉！
凤捷立刻站起身道：“快请！”
编剧终于来了！她此刻心头的情绪就是人类的兴奋吧！
迎着玄平川疑惑的目光，凤捷没有做解释，因为她并不知道虞泉会怎么讲述他们过去的关系。
很快，那个虞渊曾经扮演的史学家虞泉出现了，被虞渊附身的神鹰很显然也精神起来。
虞泉拱手一礼后，微笑着开口道：“小捷，昔日边境一别，许久不见，你已经这么大了。我当初在战乱中受伤被牧民所救，一直昏迷。醒来后听闻将军阵亡，你不幸遇难，从此万念俱灰，隐居山野。”
“虞先生是我父亲的军师。”凤捷终于get到了点，开始向玄平川说明，也向虞泉介绍：“我还以为他和父亲一同阵亡了，没想到再次相见。虞大哥，这是我的先锋将军，当然也是我丈夫的弟弟，我的小叔，玄氏玄平川。”
“玄将军。”虞泉向他拱手，玄平川也起身回礼：“虞先生。”
“我一开始听闻你的义军，还以为是谁打着你的旗号，但又抱着一丝希望。我出山一路探听，一路寻找，快一年这才赶上你们在这里驻扎。今日一见，你与小时候相比，虽然是长大了，但眉眼依旧！仍是小捷！”
“这些年您是瘦了不少，看来吃了不少苦。只是我现在可是反贼，虽然相见欣喜，但怕连累了虞先生。”凤捷语含悲伤，但也是试探这位编剧的来意。
“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与你父亲是八拜之交，沙场上过命的交情。我若怕死，就不会出山。今日前来，也正是为解盘龙江之围。”
“先生可有妙计？”不但凤捷眼睛一亮，就连玄平川都紧张起来。
“自然有，等一段天时。七日之后，必然破敌。”虞泉说完笑了一下：“在此之前只要积蓄力量，好好休整，等待决战。”
为了保密，凤捷没有马上宣布这个消息，只是安排玄平川先去整顿队伍原地休息，并且罕见地在军务会议外仍旧不许人进屋伺候。
外人看来她是为了和父亲的军师叙旧，不欲人知过往。
但实际上，她从鹰的身体中抽出了虞渊的灵魂，两人一魂三脸相对。
一阵沉默后，还是凤捷先开口了：“说说看吧，编剧先生。你怎么在这？”
“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他怎么这个样子在这？”虞泉指着自己的弟弟。
“你不知道自己成了植物人？你弟弟豁出性命进来找你。”凤捷看着灵魂状态也整个人惨白的虞渊：“你先说说你是被谁害的？”
“我成为植物人了？”虞泉明显比任何人都震惊，他看着虞渊道：“别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吗？我走前不是告诉过你，我去为凌云夫人做事了。”
虞渊则比他还震惊地抬起头道：“什么时候告诉我的？还有，凌云夫人，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