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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当出去买早点儿回来的陈敬看见张弛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卧室里推门出来时,他愣了一下,问道:“没睡好?”张弛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说道:“你师父他老人家夜里跑我屋里跟我聊到快天亮。”陈敬听他这么说,急忙从怀里把那面令牌掏出来,却听到玄阳道长在令牌里有些生气地喊道:“徒弟,别晃来晃去的打扰我睡觉,困死我了!”陈敬哑然失笑,看着张弛的黑眼圈,幸灾乐祸地一龇牙,小心地把令牌又放回到怀中,把手中拎着的粥和包子放到餐桌上,转身进到自己的卧室里,把牛皮皮包拎出来,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儿,从里面倒出一粒黄豆大的小药丸儿,通体乌黑,放到餐桌上,对在客厅和门厅里来回走着边打哈欠边做拉伸动作的张弛说道:“来,把这枚药丸儿吃了。”

张弛走到餐桌边,低头打量着乌漆嘛黑的药丸儿,问陈敬道:“没病没灾的,吃什么药啊?”陈敬不说话,只是指着那枚小药丸儿,冲张弛肯定地点点头,张弛见陈敬不像开玩笑,就伸手把药丸儿拿起来,放在在鼻子前闻了闻,感觉药气并不浓烈,甚至有些好闻,就毫不客气地放进嘴里,一仰脖子,硬咽了下去,药丸儿一入腹,顿时有一股暖洋洋的温热感从腹内向身体四周游走而去,不一会儿,他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刚才还感觉头昏脑胀的他竟然一瞬间头清目明,睡眠不足的疲倦感一扫而空,陈敬见他状态好转,说道:“可惜这药没剩几粒了,剩下的留到关键时候再用。”说着,把手中的瓷瓶扔给张弛,张弛急忙接住,正琢磨着把瓷瓶放到一个稳妥的地方藏好,就听到陈敬怀里玄阳道长的声音说道:“不就是入云散嘛,等今天夜里你再陪我聊天时,我告诉你配制的法子,照做就是,要多少有多少!”张弛听玄阳道长这么说,就是一咧嘴,陈敬不出声地哈哈一笑。

两人吃完早点,还没等出门,张弛的手机就响起来,张弛接听,听筒里传来丁振武有些无奈和疲惫的声音,他嗓子有些沙哑地说道:“你俩快来救驾吧,我在这儿大野地里都要冻死了,我跟处长已经汇报过,他让你们直接过来,我把位置发给你们。”

等张弛和陈敬开着车按照丁振武提供的地址到了地方时,已经快到晌午,李树在村口等着他们,张弛停车,让他上了车,在他的指引下,把车开到了一户农舍的院子大门外,丁振武和李成龙从屋里迎出来,张弛和陈敬都发现丁振武有些蔫头耷脑的,两人从车下来,直接走进院子里,张弛问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的丁振武道:“什么情况?”丁振武说道:“先进屋再说,饭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呢!”说着,率先向屋子走去,张弛和陈敬四处观察了一下这家的大院套,只见院子极大,房屋也建得极为宽敞,院门和房门之间是一条很长很宽的甬路,甬路上铺着砖,左右两边也用砖砌成了两道围墙,一股牛粪的味道从两边围墙里面传出来,两人隔着围墙向里面看了看,这家应该是个养牛的,两边的围墙内靠墙堆着不少的草料,地面上到处都是东一堆儿西一堆儿的牛粪,可是却连一头牛也没看见。

跟着丁振武走进屋子里面,丁振武像这家的主人一样直接走进东屋,回头对李树和张成龙说道:“把饭菜都端上来吧,帮手来了,咱们可以好好吃一顿了。”李树和张成龙便开始忙活,把早已经做好放在厨房的大锅里面保温的饭菜,一样一样地往东屋里火炕上的饭桌上端,张弛一直没见到这家的主人出来待客,就奇怪地问丁振武:“这家的主人呢?”丁振武先脱鞋上炕在饭桌边坐定,边招呼他和陈敬也把鞋子脱了上炕,边说道:“这几天我们三个就是这家的主人,原主人一家几口赶着牛去别的地方躲着去了。不光他家,村里其他人家除了一个老光棍没地方去,都躲出去了。”说完,拿起碗筷就开始吃起来,李树和张成龙一个坐在炕边上,一个站在地上,很不客气,也是直接开造,张弛和陈敬正好感觉饿了,便不再问问题,跟着开吃。

丁振武吃得快,不一会儿就放下碗筷,身子向后靠在墙上,边看着张弛和陈敬吃饭,边开口介绍案子的来龙去脉。他情绪不高地说道:“处里是上周五接到这个案子的,案情写得挺简单,就说这个村里来了一头牛作妖,倒没人被它怎么样,却把各家的家畜家禽连顶带踩地弄死后吃了个一干二净,凡是家里养牛的,公牛都被它用犄角戳死,母牛留着交配,不过,有好几头母牛抵御不住它的雄风,当场死在它的胯下,当地派出所出动,想用枪把它打死,可是不论长枪短枪,打在他身上就像给它挠痒痒一样,几个警察被它追得屁滚尿流,有一个还差点死在他的蹄下,这才发现这头牛不一般,就上报了。不过幸好,这头牛妖只是晚上过来,村上就组织村里人趁着白天撤离到别的地方去了,这家的房主家里养着不少头牛,公牛就都被它弄死了,母牛也死了好几头,喏,这个盆里的牛肉就是这家主人给我们三个留下来吃的,可我们这几天根本没有心思弄吃的,净琢磨怎么对付它了,在村东的小树林里埋伏了它两个晚上,可惜这附近也没有大点儿的野兽,都是些猫猫狗狗黄鼠狼啥的,我的能耐根本派不上用场,昨晚又跟它对上了,幸亏它有点儿怕枪声,才退了,不然的话,我们三个昨晚非得出事儿不可!”李树和张成龙嘴里吃着饭菜,附和着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张弛问道: “这头牛不是村里哪家养的?”丁振武摇头,十分肯定地说:“我问过了,不是村里的。它也不是每天晚上都来,如果来的话,都是从村子东头过来,时间一般都是快到午夜的时候,我们守在这儿的这几天,就遇上了两次,它跑起来的速度比马还要快,眨眼的功夫就连影子都看不见。真他娘的邪了门了,头一回听说牛吃家畜家禽,还连毛都吞下去!”陈敬开口问道:“外表有什么不一样的?”丁振武想了想,答道:“个头挺大,贼壮实,眼睛发红,走起路来嘴里哼哧哼哧的,动作非常敏捷。”陈敬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碗筷,又问道:“它从东边儿过来,跑的时候也是往东边儿跑,东边是什么地方?”丁振武说道:“这个村子人家并不多,离附近的村镇都挺远,周围都是丘陵沙地,东面十几公里远的地方有一条沟,挺长挺宽挺深,沟里面树木茂盛,温度比沟上面能高个三四度,我们三个跟它碰了两次后,心里没有把握,就没去那个沟里去探探。除了那条沟之外,东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陈敬说道:“吃完了去看看?”张弛和丁振武都点头同意,李树和张成龙自然不反对。

车子开到村东不远处,就没有了路,前面都是沙地,陈敬和丁振武先下了车,张弛把车停好,下车锁上车门,三人站在车旁,一起向东面望去,张弛从兜里掏出一小块儿牛肉,伸进怀里,老大用两只前爪接住,缩到张弛的羽绒服内兜里面吃起来,看着张弛的举动,丁振武一下子涨了不少信心,有这只神兽跟着,他倒开始有些跃跃欲试起来。李树和张成龙被丁振武安排在那家农户里留守,两人虽然不甘心,不过也只能听从丁振武的安排。

三人一齐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刚过正午,阳光仍然很足,不过正值冬天,天说黑就黑,三人商量了一下,就由丁振武带路,张弛和陈敬紧跟在他身后,速度很快地向那条大沟的方向走去,丁振武在前面不时地吹响口哨,附近会飞的会跑的小动物过来跟他朝个了面,在他的口哨的催促下,一齐向东面进发,不过,看着路上跑的那些老鼠和野兔,以及飞在头上的麻雀与乌鸦们,丁振武明显很失望。张弛自打早上吃了那枚小药丸儿后,精神头儿十足,此刻看着空旷的荒野,一直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奔跑的念头,陈敬走在他身后,看到他有几次都要踩到丁振武的脚后跟上,还一直忍着不伸手去推丁振武,暗暗发笑。

三人就这样一路不停地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才在一处高高耸立的沙坡上站住脚,一起看向沙坡下面,一条宽阔的深沟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在沟口附近,他们终于看到了一路上一直没有发现的牛蹄印迹,这些牛蹄印儿从沙坡的右下方一路通向深沟里面,看来,那头牛妖是从他们的右侧很远的地方来回的。三人走下沙坡,在沟口处打量了一下牛妖那海碗口大的蹄印儿,都咂舌不已,丁振武从后腰里拔出手枪,子弹上膛,打开保险后又插进后腰的枪套里,对张弛和陈敬说道:“趁天还大亮着,咱们快点儿进去,如果正好赶上它在睡觉,那再好不过,开枪打它的眼睛,我就不信,它的眼睛也是防弹的!”说着,吹了几声口哨,一小群麻雀和几只乌鸦当先向沟里面飞去,地上十几只老鼠和野兔也紧跟着向里面跑去,丁振武见张弛和陈敬也把枪准备好,他便还是走在前面,一边跟鸟兽们沟通,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地面上的牛蹄印儿通向哪里。

走了将近四十分钟后,他们已经快到了这条深沟的最深处,沟里面倒是有一条小路,两边坡上长满了树木,其中不少是松树,枝繁叶茂地一片一片青绿,沟底处暗了不少,温度确实比上面高一些,加上没风,感觉暖和不少。丁振武停下脚步,指着到此为止的蹄印儿,诧异地说道:“蹄印儿到这儿就没了,难道它还会飞?”张弛和陈敬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又向两旁找了一下,却没发现牛蹄踩过的痕迹,三人正纳闷儿间,那群麻雀和乌鸦飞回到丁振武身边,盘旋在他的头顶,似乎是失去了方向一样,不一会儿,十几只老鼠和野兔也从前面小路上跑回来,趴在地上不动,明显是没有什么发现,就在三人想要分头去找蹄印儿时,老大从张弛的衣领里钻出来,跳到地上,在蹄印儿处逡巡了一圈,嘴里咔咔地轻叫了几声,那几只老鼠和野兔立刻十分驯服地蹲伏在它身前,老大一只前爪向右面坡上一指,十几只老鼠和野兔立即行动,向那面坡上爬去,老大跟在后面,回头向三人看了一眼后,也向坡上奔去,丁振武急忙紧跟,张弛和陈敬一边向四周看着,一边慢慢往坡上走,不一会儿,老大站住,丁振武低头看着地上的荒草堆里,有四个很浅的牛蹄印儿留在那里,他冲张弛和陈敬一招手,两人快速走上前,看着那四个蹄印儿,又回头看向小路,张弛用手比划了一个跳跃的姿势,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紧接着,在前面不远处接连发现了几处四个蹄印儿一组的痕迹,这只能说明那头牛妖虽然身躯庞大,跳跃能力却绝不一般。

张弛看向在前面跟在一群老鼠和野兔身后的老大,见它身形虽小,却是一副大摇大摆的模样,不过,它也不时地停下,直立起身子,用鼻子向四周嗅来嗅去的,顺着山坡又向前走了一段儿之后,老大突然停下,抬头看向前面,嘴里叫了一声,回头看向他们三个,三人马上都掏枪在手,快速而小声地向老大身边跑去,等他们站稳身子,就发现离他们几步远的距离,这处山坡突然向下形成一个陡崖,崖下对面,有一个很大的洞口,洞口处,有一个外观很像寺庙的一个不足一人高和宽的建筑,小小的庙门打开着,里面供台上有一个很小的神像,形状古怪,洞口光线昏暗,无法分辨神像的面貌,看小庙的外观,十分破旧,也没有近期来人祭拜的香火痕迹。

丁振武正要小心地下到坡下去,陈敬一把拽住他,轻声说道:“你听!”丁振武和张弛急忙凝神细听,果然,在山洞里面,隐隐传来哼哧哼哧的喘息声,丁振武冲张弛和陈敬很确定地说道:“就是那头死牛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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