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来得很快。
“她今天状态还挺好的,下午也比平时吃的多,晚上还逗了一下狗。”
胖婶哭道:“结果我转背去了趟卫生间洗碗,回来就见她躺在地上了。”
孟九轶眼瞳恍惚,什么也听不进去,颤抖着抓着章妈的手。
经历过医生的抢救,她终于有了意识,手指在孟九轶的掌中动了动。
孟九轶如同魂魄归位般,握紧她的手,“干妈...”
她也是急得没有理智了,不受控制喊了出来。
轻微的哭音传进老人的耳朵里,手上也是完全细腻的触感。
章妈张了张嘴,气息微弱,“孟九轶你给我走!”
孟九轶眼泪簌簌落下。
“干妈,你别赶我...”
“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这个害死岁岁的刽子手!”
她越吼越激动,护士没有办法只能先让孟九轶下车。
瓢泼大雨依旧,路上车水马龙,各种车辆飞驰而过,噪音充斥着孟九轶的耳朵。
她反应了半天才想到要打车去医院。
可拿出手机,屏幕前面迷迷糊糊,怎么擦都还是看不见。
一把刀插进她心里。
像是绷紧的弦彻底断裂,孟九轶突然捂住脸,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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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多了,孟九轶拖着沉重的步子出了电梯,轻轻叩了两下门,没人应,她才突然想起闻琪今晚不回来。
孟九轶表情呆滞,拿出钥匙开门,旁边黑暗里有人突然出声。
“九轶。”
按理说这么突然绝对把人吓死,孟九轶只是迟缓盯着她看了几秒。
是李珍。
孟九轶双眼空洞,“有事吗?”
李珍小心翼翼看着她,“家里太孤单了就我一个人,我能不能在你这待一阵?就一阵?”
若是放在平常,孟九轶绝不会放她进来。
但她脑子现在什么都装不进来,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进门后也没有招待她。
就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她蹲在墙角,如同困兽般,拿出蜡烛一个个摆在周围。
裤脚上水滴不断溅在周围,世界一片汪洋,她陷在沼泽里。
孟九轶手颤抖着,拿着火机缓缓放在引线上,用力将按压按钮往下摁,窗外稀薄的光照进来,照在她泪流满面的脸上。
然而在火焰喷出的前一秒,她已经吓得松了手。
反反复复,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门突然推开了条缝,孟九轶赶忙将火机丢在一边,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出去!”
她的声音由于哭腔连气势都变弱了,没有威信力。
李珍什么都看见了。
看见她手颤抖着反复点燃火机,看见她眼泪簌簌的滚落,看见她缩在墙角,脑袋埋进膝盖里最脆弱无助的姿势。
李珍进来的脚步声很轻,就这样安静地蹲在她边上。
“九轶,你是不是又想起从前了?”
那场绑架和纵火轰动整个学校,李珍自然也是知道的,知道她九死一生,知道她在医院躺了半年,知道她看了很久的心理医生。
孟九轶埋着头没说话。
耳边传来轻微的摁压声,一簇很小的火焰燃了起来,些微的光漏进她的手臂缝隙里。
“别怕,火不仅仅代表着危险,还代表着希望和光明,如果没有它就不会有我们的现在,九轶你看看,你抬起头来看看。”
那道声音好温柔好耐心。
孟九轶最终抬起了头。
蜡烛的火苗照亮了李真温和的眉眼,“历史书上说,火曾经帮我们驱逐过野兽,将生的食物烹饪熟,从而延长了我们的寿命,它还可以取暖,能照明,我们人类离不开它的。
你摸摸———”
李珍试探着拿过孟九轶的手,明明离那簇火焰还很远,但感受到热度孟九轶猛地缩了回来。
“别怕!”
李珍牢牢抓着她的手,不让她逃避,她用自己的手掌垫在孟九轶的下面,先让她感受朦胧的热度。
等她渐渐适应后,再收回来。
“是不是很暖和?火的存在不完全是坏处的。”
那簇火焰就在孟九轶发抖的手心下面,源源不断的热度传来,带着足以驱散她身体冰凉的暖意。
彼此的面容隔着火苗对视,李珍对她笑得好温柔。
“别怕九轶,噩梦已经过去了。”
霎那间,孟九轶泪流满面。
李珍走后,孟九轶的眼泪已经干了,面庞上皮肤崩得紧紧的。
她拿出手机,给汪茹打去了电话。
汪茹这段时间欠债累累,也在尝试复出,然而刚有苗头就被成千上万的通稿骂回来,其他小花不可能让她复出。
接到孟九轶来电时,她吓得不轻。
“九..九轶,有事嘛?”
孟九轶靠在墙上,眼里已经恢复了平静,“高弦月回国了,有点事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