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瑶成功结丹之后,袁杰与她一同前往了青岩镇。百年时间,对于修仙者来说或许只是一段短暂的历程,但对于凡人世界来说,却足以让一切发生变化。
当苏瑶和袁杰的双脚踏入青岩镇的瞬间,一股陈旧而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宛如他们闯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异域。那曾经无比熟悉、承载过无数人足迹的青石板路,此刻却已变得面目全非,路面凹凸不平,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那些倔强的杂草,从石板之间的缝隙里艰难地探出身子,似乎在用它们顽强的生命力,默默讲述着时光流逝所带来的沧桑与无情。
沿着街道望去,两旁的房屋多数都呈现出一副衰败景象。有的墙壁已经剥落得不成样子,露出里面腐朽的木梁;有的屋顶则干脆塌陷下去,形成一个个令人心悸的黑洞。偶尔还能看到几扇摇摇欲坠的老旧木门,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吱呀”的响声,那声音犹如垂死之人痛苦的呻吟,回荡在这寂静而又荒凉的小镇上空。
苏瑶的脚步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她记得百年前,这条街道上总是人来人往,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成一片热闹的景象。而如今,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垃圾堆中翻找食物,偶尔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神瞥一眼这两个陌生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苏瑶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指尖微微发白。她的目光扫过街道,试图寻找一丝熟悉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荒凉。
袁杰站在她身旁,眉头紧锁,目光深沉。百年前,他曾在这条街道上与苏瑶谈笑风生,也曾在这里买卖过妖兽材料。而如今,这里只剩下死寂与绝望。
“你看那边。”袁杰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他指向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正蜷缩在一堆破布中,手中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陶罐。老人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空洞,仿佛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苏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一阵酸楚。她记得这个老人,百年前他曾是镇上最有名的陶匠,也是一名修士,手艺精湛,笑容和蔼。而如今,他却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蜷缩在角落,手中抱着的陶罐早已破裂,却仍是他唯一的寄托。
“我们去看看他吧。”苏瑶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她迈步向老人走去,脚步却显得有些沉重。
袁杰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两人走到老人面前,苏瑶蹲下身,轻声问道:“老人家,您还记得我吗?”
老人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迷茫。他盯着苏瑶看了许久,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你是苏姑娘?”
苏瑶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点头:“是我,老人家,您还记得我。”
老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声音低沉而沙哑:“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可是,苏姑娘,这镇子……已经死了。”
苏瑶的心中一阵刺痛,她伸出手,轻轻握住老人干枯的手掌,感受到那冰冷的温度。她的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微微颤抖:“老人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老人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正魔大战之后,魔道掌控了这片土地。他们抓走了镇上的年轻人,说是要用来修炼。剩下的人……要么逃了,要么死了。我们这些老骨头,只能在这里等死。”
袁杰静静听着,他那深邃而锐利的目光缓缓地扫过眼前这条熙熙攘攘的街道。视线的尽头处,有那么几个衣衫褴褛之人正蜷缩于一隅,默默地摆设着自己的小摊儿。那些摊位之上,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已然破旧不堪、磨损严重的物品。这些物件有的缺角少棱,有的沾染污渍,看上去毫无吸引力可言。
那几位摊主们的眼神空洞无神,其中所透露出来的麻木和绝望简直令人心碎。他们似乎早已对这样的境遇习以为常,日复一日地守着这些几乎不可能卖出去的旧货,宛如行尸走肉般机械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心中或许连一丝希望的火苗都未曾燃起过。
袁杰看着那些摊主们,内心依旧平静,因为这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自己也并不想沾上什么因果,随后就拉起苏瑶的手,准备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苏瑶的心中充满了矛盾,曾经是正道修士,行侠仗义就是本分,她的眼神在那些苦难的镇民身上流连忘返,但她也明白,自己的力量有限,无法改变眼前的一切。
“苏瑶,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耗费时间。”袁杰的声音冷静而坚定。
苏瑶微微低垂着头,贝齿轻轻咬住那娇嫩欲滴的下唇,仿佛要以此来抑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之色。
那丝挣扎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般短暂而耀眼,但很快便被深深埋藏在了眼底深处。尽管心中思绪万千,可到了最后,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宛如一个安静的木偶一般,默默地跟随着袁杰渐行渐远的身影缓缓离去。
两人并肩缓缓地走出了那座名为青岩镇的地方。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映照着他们略显落寞的身影。然而,此时苏瑶的内心深处,却仿佛有一块千斤重的巨石沉沉地压着,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遥想曾经,她也是一名堂堂正正的正道修士。那时的她心怀正义,对修仙之路充满了信念和使命感。她深知作为一名修仙者所肩负的责任与担当——拯救苍生、除魔卫道……那些都是她曾经坚定不移追求的目标。
可现如今呢?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自己也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