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左一凡很晚才上班,办公室里的人都在,赵晓娟斜靠在椅背上看手机。她斜视了一下左一凡,没有打招呼。
左一凡也没有说话,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装着做事情。眼睛盯着电脑,心里却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夜里他很晚才睡着,一直纠结着舞厅的事。这是男人最没有面子的事了!躺在床上,自己都还躁得慌。
赵晓娟有一次告诉他,她有个前男友就有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毛病。撩得她心头的火焰噗噗地跳,却又不能完全燃烧起来。心里难受死了!赵晓娟还装着一副无知的样子问左一凡:
“是不是很多男人都有这种毛病?”
她说话的时候,一脸的鄙夷和愤懑。
现在一想到赵晓娟当时的表情,左一凡心里很不是滋味。赵晓娟会不会也从此就认为,他也是一个有毛病的人吧?就赵晓娟那个德性,定会嚷得全世界都知道。
左一凡的脑袋都膨胀起来了。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一定要找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
接下来几个星期,只要是他和赵晓娟单独在一起,他就说:
“晚上去我家里呗?”
“算了吧。不去!”
“去你那里?”
“说什么呢?”
“去宾馆?”
“更不去!”
再说就生气了。
赵晓娟越是这样,左一凡平反昭雪的心思就更加强烈。
一天晚上,左一凡加班,赵晓娟也没走,办公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这也是常有的事,因为他们都是单身,要留在学校里吃晚饭。
左一凡出去转了一圈,楼上的办公室全都熄了灯。他立马跑回来,关上门,从里面锁上,把灯也关了。
赵晓娟喊了一声:“神经病啊!”,但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不再说话。她站了起来,主动地走过去。
左一凡说了一声“他们都走了”以后,两个人就一声不吭地抱在一起。
左一凡又突然跑到柜子那里,拿出一条毯子,这是平时午休时用的。他把毯子铺在地上,赵晓娟也很默契地躺了上去。没有过多的铺垫,直接进入主题。
这一次竟然很顺利。赵晓娟也很会配合,两个人都感到畅快淋漓。左一凡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和舒坦,心里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忽然,他们听见不远处楼梯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他们赶忙爬起来,穿好衣服。脚步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这次以后,他们俩的关系就固定了下来。
一个星期都要约几次。但没有公开,左一凡反复地关照她,千万不能和人说。
赵晓娟说:“我傻啊?”
其间,左一凡也送了她一些小礼物,最贵重的也就是一根白金项链。
还替她付过一次手术费,是流产的费用。
他们俩平时很少采取措施。左一凡不肯,赵晓娟更加不愿意。
有一次赵晓娟说她怀孕了。她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掉呗!”
赵晓娟是拿着一张化验单来告诉他的。化验单上确实写着赵晓娟的名字。
手术时,左一凡想陪她去。她说:“不要!遇见了人多尴尬。”
左一凡问:“需要多少钱?”
赵晓娟说:“你别管了,我自己出。”
“那哪行?”
赵晓娟说:“那就五千吧。”
左一凡给了她一万。多出来的算营养费。
还好,赵晓娟没什么痛苦,第二天就上班了。两个星期不到,他们又照常住到了一起。
春节快到了,学校也放假了。左一凡那里还有不少的年货。有学校发的,也有朋友送的。他让赵晓娟带到乡下去。
赵晓娟说:“好呀,省得再买么子了。”
赵晓娟虽说是苏北人,可几年下来,赵晓娟的苏州话说得很地道了,不是老苏州几乎分辨不出来。“么子”是“东西”的意思。她说得嗲嗲的,再撒点娇,活脱脱的一个苏州妹子。可一吵架,苏北腔就一下子露了出来,而且还挺凶的。
原本说好了是左一凡送过去,赵晓娟下午却自己来了。
那天,他们照例又亲热了一下午。也许是因为即将分别的缘故,两人都分外的缠绵,恨不得把对方融化到自己的身体里。
那天,赵晓娟像一个家庭主妇那样,屋子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那几天,苏州正在下大雪。苏州的雪是难得一见的,整个苏州城几乎都沸腾了起来。他们约好回家之前,去一趟太平山,那里应该是看雪景的最好的去处。去太平山赵晓娟要路过学校,约好了在左一凡那里会合。
第二天赵晓娟如约而至,可是她没上楼,只在楼下给左一凡打电话:
“左教授!不是去天平山吗?快下来!”
以前,她一直叫他“老左”,今天不知为何改了称呼。她语气有些兴高采烈。
左一凡也兴高采烈地跑了下去。
赵晓娟的身边无端地多了一个人,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他们俩挽在一起。赵晓娟自自然然地快乐地告诉左一凡:这是她的新男友。
那天,左一凡开始心里有些退缩,最终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踩着积雪,积雪的寒气透过鞋子,从脚到腿,一直吹到左一凡的心里。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整整的一个冬天,左一凡整个人似乎都被冻住了。他沉默了许多,原本风趣活泼的一个人,忽然,变得有些老成持重。
赵晓娟没有任何解释,黑不提白不提的,仿佛他们的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赵晓娟依然和他说话,依然和他开玩笑,仿佛他们一直就是一个正常不过的同事。人前人后,左一凡也没有和赵晓娟再提那种事,慢慢地,左一凡也适应了这种只是同事的现状。那些风花雪月的场景,也仿佛只是脑海中无端出现的一个幻影。
那个帅气的小伙子,后来成了赵晓娟的老公,听说是当地人,还是个老板。左一凡也就更不会再做重修旧好的大头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