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边的松枝抖落最后一簇积雪时,那雪带着晶莹的光泽,如细碎的钻石簌簌落下,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周猎户已经将新绳索缠了七道在腰上,粗糙的手掌摩挲着绳索,能清晰感受到那凸起的防滑纹的触感。
骆志松蹲在青石板上打磨着钢制卡扣,锉刀与金属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惊飞了枝头啄食松果的灰雀,只听见灰雀“叽叽喳喳”地叫着,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这绳结要打在獾子后腿第三根趾骨的位置。\"骆志松拽着尼龙绳在冻土上画出捕兽夹的落点,呼出的白雾如轻柔的云朵,凝在睫毛上,冰凉凉的,\"三股纤维绞成的承重索能吊起两头野猪。\"
周猎户摸着绳面凸起的防滑纹,那纹理在指尖划过,带着一种粗糙而踏实的触感,突然抓起旁边的桦木弓狠狠砸向绳索。
弓弦发出令人牙酸的震颤声,好似一把钝刀在玻璃上划过,那截尼龙绳却连毛边都没起。
\"当年我爹用狼筋搓的绳子,被獐子蹬两下就断了。\"他粗糙的指节摩挲着聚乙烯纤维,眼里映着雪地里跳跃的晨光,那晨光带着清冷的色彩,晃得人眼睛有些发花。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金色的光辉洒在大地上,周猎户背着改装过的捕兽笼钻进雾凇林,雾凇林里,树枝上挂满了洁白的雾凇,如同一树树盛开的梨花,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骆志松望着他皮袄上晃动的铜铃渐渐被白雾吞没,那“叮叮当当”的铃声也渐渐模糊,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响动。
韩小凤正踮脚将晒干的艾草捆在屋檐下,辫梢沾着的冰晶随着动作簌簌落在颈窝里,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骆大哥!\"刘工匠抱着木工箱从坡下跑来,箱盖缝隙里露出半截缠着蓝布条的尺子,他跑起来时,脚下的积雪被踢得四处飞溅,“呼呼”地喘着粗气。
\"老赵头带着人在沟子晾布套索呢,说是要和新绳子比划比划。\"
正午的日头照得雪地泛起银鳞般的光斑,那光斑如同一颗颗闪烁的星星,晃得人睁不开眼,周猎户的铜铃声突然在东南坡炸响,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响亮。
五个猎户同时拽住主绳往不同方向扯,新绳索在半空绷成放射状的蛛网,绳索紧绷的“嗡嗡”声在空气中回荡。
被困在中心的野猪獠牙上还挂着半截断裂的藤蔓——那正是老赵头清晨布下的传统套索。
\"收网!\"周猎户的吼声如炸雷般惊起满山寒鸦,寒鸦“呱呱”地叫着,在天空中盘旋。
六棱结构的尼龙网瞬间收拢,野猪挣扎时带起的雪雾弥漫开来,聚乙烯纤维在树干上勒出浅痕却未见分毫磨损,能听到野猪粗重的喘息声和它挣扎时撞在树干上的“砰砰”声。
几个年轻猎户盯着在网中徒劳冲撞的野兽,握绳的手掌微微发抖,那绳索在手中带着微微的震动感。
消息传到村里时,孙寡妇正坐在井台边择野芹菜,她的手在芹菜上摩挲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将菜根摔进竹篓溅起冰碴子,“啪嗒”一声,“指不定是周瘸子踩了狗屎运,当年他爹不也是...…”
话音未落,四个汉子抬着四百斤的野猪晃进晒谷场,新绳索在猪蹄上缠成的连环结随着颠簸发出清脆撞击声,“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骆志松蹲在磨盘旁给陈教授画受力分析图,炭笔在草纸上摩擦发出“沙沙”声,突然在草纸上顿住。
韩小凤挎着竹篮从祠堂拐出来,鬓角别着的山茶花被风吹落在图纸上,那花瓣飘落时带着一丝淡淡的花香,轻轻落在纸上。
他刚要伸手,刘工匠已经举着改装的捕兽夹挤进人群:\"大伙瞧瞧这弹簧机括!用骆兄弟说的那个...…那个扭矩原理...…\"
暮色降临时,晒谷场中央燃起篝火,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散发出温暖的气息,火光映在人们的脸上,红扑扑的。
骆志松将新绳索浸在冰水里又架到火上烤,冰水冷得刺骨,火又烤得滚烫,聚乙烯纤维在冷热交替中反而愈发晶莹,能看到纤维上闪烁着的水光和热气。
周猎户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肋下三道陈年爪痕,那爪痕如蜈蚣般趴在皮肤上,“十年前追黑瞎子留下的,当时麻绳突然崩断...”
火光映得韩小凤脸颊发烫,她望着骆志松演示绳结解法时翻飞的手指,那手指灵活地舞动着,好似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忽然发现他虎口的伤疤不知何时结成了深褐色的痂。
孙寡妇尖细的嗓音刺破喧闹:\"谁知道这洋绳子会不会招来山神爷...…\"但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老赵头带着两个徒弟挤到最前排,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正在展示的登山扣。
夜风卷着火星窜上树梢,火星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呼呼”的风声在耳边作响,骆志松擦汗时摸到胸前硬物。
那方染血的帕子不知何时从内袋滑出,并蒂莲的花蕊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隐隐约约能闻到帕子上残留的一丝血腥味。
他抬头望向祠堂飞檐,恍惚看见韩小凤绣帕子时被针尖刺破的手指,殷红血珠落在白绢上,倒比真正的莲花更艳三分。
晒谷场边缘的阴影里,陈教授正借着火光往笔记本上记录数据,钢笔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声。
钢笔突然在\"抗拉强度\"栏洇开墨渍——周猎户带着十几个年轻汉子围住了他的办公桌,七嘴八舌问着专利申请的事,嘈杂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老猎户们蹲在墙根吧嗒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像极了他们眼底闪烁的动摇与期待,能闻到旱烟那浓郁而刺鼻的味道。
骆志松把最后一段绳索收进帆布包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他想起韩小凤说要做野葱炒獐子肉,便朝着韩小凤家的方向走去,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暮色四合时分,灶膛里的柴火将韩小凤的脸颊映得通红。
她掀开锅盖,野葱炒獐子肉的香气混着玉米饼的焦香扑鼻而来,那香气浓郁而诱人,惊得趴在梁上的花猫直甩尾巴,“喵喵”地叫着。
\"志松,快尝尝这个。\"韩小凤用木勺舀起金黄的獾油,细细淋在烤得酥脆的松茸上,那獾油带着一种特殊的油腻感,“滋滋”地响着,\"前日你教我用竹筒焖饭的法子,可比瓦罐省柴火多了。\"
骆志松接过粗陶碗时,指尖触到她冻得发红的手背,那手背冰凉冰凉的。
火光在少女低垂的睫毛下投出颤动的阴影,他突然发现她耳后新结的冻疮已经褪了痂,露出粉嫩的新肉。
院墙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教授灰呢子大衣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进几片未化的雪屑,那雪屑凉凉的,“簌簌”地落在地上。
\"小骆,老赵头刚才在祠堂发话...…\"他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灶台上并排摆着三盏煤油灯,光晕将简陋的木桌照得如同铺满星子。
韩小凤抿嘴轻笑,把盛满獐子汤的竹筒往客人跟前推了推:
\"您尝尝这汤,志松晌午新猎的。\"汤面上浮着的野枸杞红得透亮,陈教授举着木勺愣怔半晌,终究没舍得搅碎这汪琥珀色的暖意。
月光爬上窗棂时,洒下银白的光辉,骆志松正给韩小凤看改良后的登山扣图纸,那图纸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姑娘发间飘落的皂角香混着獾油的特殊气息,那香气萦绕在鼻尖,竟比任何熏香都醉人。
忽然有冰凉的触感贴上掌心,是她悄悄塞过来的绣帕——并蒂莲的丝线在油灯下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那丝线光滑而细腻。
\"骆大哥的手该包一包。\"韩小凤指尖轻点他虎口处开裂的冻伤,转身从竹篓里翻出晒干的紫草叶,那紫草叶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窗外的老槐树忽然沙沙作响,几片枯叶扑在窗纸上,隐约露出墙根处一闪而过的旱烟火星,那“沙沙”声好似老人的低语。
次日清晨,晒谷场的老磨盘上赫然摆着张泛黄的兽皮,那兽皮带着一股陈旧的腥味。
周猎户看着老赵头摆出来的套索阵图,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竞争感。
他想起多年前七星锁在围猎中的威风,深知这是一场不能输的较量。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猎刀,脑海里全是进山寻找克制七星锁的诱饵的念头。
他用猎刀挑开皮子,露出用朱砂画的套索阵图,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松脂,那松脂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老赵头这是要动真格的。\"他摩挲着皮面上熟悉的刀刻纹路,\"二十年前围猎熊罴,用的就是这个'七星锁'。\"
骆小妹蹲在磨盘边捡拾掉落的朱砂粒,突然指着远处惊叫。
祠堂前的百年柏树上,七条浸过桐油的牛皮绳正随风摆动,绳头拴着的铜铃在朝阳下泛着冷光,“叮叮当当”的铃声在风中飘荡。
更远处的山道上,陈教授带着两个青年正往驴车上搬木箱,箱盖上\"传统狩猎器械\"的朱漆字迹鲜艳得刺目,能听到他们搬箱子时发出的“吭哧吭哧”的声音。
骆志松弯腰拾起兽皮,发现背面用炭笔写着模糊的小字。
韩小凤凑近细看,山茶花瓣擦过他耳际,带来一丝淡淡的花香,“是立冬那天的黄历...等等,这天不是要办狩猎会?\"
北风卷着零星的雪粒掠过晒谷场,那雪粒打在脸上,凉飕飕的,新绳索在风中发出轻微的嗡鸣。
周猎户突然举起猎刀劈向磨盘,刀刃在青石上擦出火星,“嗤啦”一声,\"七星锁要配七种诱饵,我这就进山挖土茯苓!\"
他的吼声惊飞了柏树上的寒鸦,黑色羽翼掠过祠堂飞檐时,正撞碎一片凝结的冰凌,“咔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