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宫巷子里空无一人。
玉隐回到永寿宫,锦儿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她喏喏地望着玉隐,满脸的心疼。毫无血缘关系的她,亦是对玉隐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
见着玉妃娘娘平安归来,锦儿问道,“莞贵人可有好些?”
“无碍了,只是温实初为何没前来诊治?”
锦儿的眼睛转了又转,看似有难言之隐。草草说了一句,“温大人偶感风寒,想必近日不会进宫问诊了。”
玉隐并未多疑,随手一挥,把那支箭抛给了锦儿,说道,“拿着,回去跟太后复命去吧。私下残害嫔妃,可是死罪。他们年氏这回便是活罪难逃了。”
锦儿接过那支锋利的箭,箭头上还刻着年字,着实是年氏一族的箭,抵赖不得。上面略微可以看出血迹,其实是玉隐后造假弄上去的。
“这么快就办妥了太后的事?娘娘果然是好谋算呢。”锦儿连连夸赞着。“许是娘娘很快便要高升了。锦儿先在此恭贺娘娘了。”
玉隐刚要走进寝殿,却回头看着身后的锦儿,眼里闪出一丝疑虑。
浅笑说道,“为时尚早!”说完便回屋休息了。
翌日辰时,玉隐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辰,心头一惊。
不好,起晚了。
她连忙起身梳妆,赶去给太后请安。
寿康宫内,太后正在读经。一旁的沈眉庄研墨伺候着。
看着这般情景,玉隐想起上一世眉姐姐亦是如此悉心照料太后。一刹那间,她竟然恍惚了。
“玉隐来了。”太后看到了杵在门口的玉隐,便喊了一声。
“玉隐给太后请安,嫔妾来晚了,还望您恕罪。”
太后放下手里地篆笔于笔架之上,一旁的眉姐姐亦是停下了研墨,凝神看着玉隐。虽说不敢把怨气放于面上,冷淡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她昨日的不满。
“昨日的事情哀家都听说了。”太后黑着脸,“玉妃啊,皇后之下唯你独尊。给你协理六宫之权,不是让你胡闹。不仅没起个表率作用,反倒与那华妃动起了手,你这不是打哀家的脸吗?”太后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略表无奈。
“臣妾知错。”玉隐跪了下去,磕着头,认错的态度倒是挺好。
“行了,起来说话。”
玉隐抬头看了一眼沈眉庄,心知太后这么早便知道了消息,必然是沈眉庄说的。
眉姐姐白了她一眼,很是不待见。
“不用看眉庄,如今满宫何人不知玉妃你癫狂,还用的着沈贵人同哀家讲吗?”太后一眼便看穿玉隐的心思。
“臣妾知错了。日后定当勤勉管理六宫,不让太后娘娘失望。”
太后示意沈眉庄退下,连一旁的竹息都辞了下去。
待殿门关闭之后,才开口问道,“哀家问你,昨日为何会那般沉不住气,打了华妃?你可知道,此时华妃闹的轩然大波,年羹尧连连上奏皇上讨要说法!你这不是在自掘坟墓吗?”
“太后娘娘,臣妾做事自然有臣妾的道理。此事不会影响太后半分,太后无需挂怀。那年氏扑腾不了多久了,不足为惧。”
看着玉隐如此硬气的回答,太后愣住了。
“臣妾恳请太后出头,为华妃在宫外刺杀臣妾一事做主!”玉隐再三叩拜。
“好,此事哀家会替你向皇帝进言,你可别忘了你对哀家的承诺。”
午时,闲来无事,在御花园赏花。
春日百花争艳,都不知欣赏哪朵好了。香气芬芳扑鼻,蝴蝶翩然起舞。
看见那芍药开的正好,她忍不住驻足多欣赏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陵容前来请安,“安常在给玉妃娘娘请安。”
陵容的声音温婉动听,着实有高歌的好嗓子。
“原也是巧,竟在此处遇见安常在。既然如此,便同本宫一起赏花可好?”玉隐落落大方,一改常态。要换做是从前的浣碧,必是扭捏不敢多言。
“玉妃娘娘想要,自然是臣妾的荣幸。”陵容的脸上露出一丝的奉承,仰视着权贵,难保不动心思。
“臣妾听说莞姐姐有了身孕,皇上大喜,特意晋了莞嫔,甚是重金赏赐甄府。果然,莞姐姐的福气,臣妾是比不了的。”陵容的话一如既往的酸,就像那酸杏子似的,还略微带着点涩。
“莞嫔的福气确实是好,许是过不了多久,便可以与本宫平起平坐了呢。”玉隐笑道,半开着玩笑。
听闻此话,自然不是陵容想要的答案。神情多出一丝忧虑,摒退周围的婢女,小声在玉隐耳边进言说道,“娘娘,如此您的地位便危矣。”
玉隐知道陵容想要挑拨自己与甄嬛的关系,只有反目成仇,她或可以在其中渔翁得利。不管是故意的也好、不故意的也罢,陵容的心思确实比常人多了些。许是自小的家庭环境带来的。
看着面容略有憔悴的陵容,浣碧心底生出了些许的怜悯。此次安比槐并非按照玉隐想象的那般被皇后娘娘出手救出,而是在牢狱里得了鼠疫病死了。
陵容因为此事难过了很久,人也日渐消瘦。
如今的陵容,当真是漂泊无依,连个可以依靠的家室都没有了。
她急着站队也是能理解的。
陵容的打扮很是素雅,即便是宫中的妃子,位份相同,待遇也会根据皇上的宠爱有分别。陵容便是常在里过的最不好的那一个。
头上的珠翠不算是上等,常服是去年过时的款式,想必内务府把好的都挑给了淳常在。
回想起自己上一世的遭遇,若不是长姐包容自己叛变投靠曹贵人一事,早就是死在了后宫的争斗之中。看着如今的陵容,她怜惜了,说道,“如今本宫在皇上倒是能说上几句话,你且先回去吧,等待时机。”
安陵容欣然接受,连连跪拜感谢着玉隐。
待安陵容离开之后,一旁的锦儿连忙上前问着,“主儿,刚刚何事,安小主行如此大礼?”
眼下锦儿是太后的人,玉隐不得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她草草说道,“如今安比槐已死,她安氏无人做主。家里的九个姨娘乱成了一团,没了经济来源...本宫答应她略微帮衬,她这才感激涕零...”
锦儿毫无猜忌,点着头,“娘娘您真是心善...若是今日帮这个,明日帮衬那个,恐怕永寿宫就要被搬空了...”
玉隐摇摇头,不甚赞同,“福祸相依,谁知哪天本宫不会没落呢?就当是为自己攒福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