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南宫洵将林婉珍送回长兴侯府,夜幕缓缓落了下来。
晓春堂的小厨房做了一桌子的色香味俱全的家常小菜,南宫洵留下来陪林婉珍用晚膳。
两人坐在一席面热气腾腾的美食边上,像两个已经在一块生活多日的老夫老妻一般闲话家常。
“珍儿可知晓那名红衣女子是何身份。”南宫洵为小女人盛了碗香气四溢的鸡汤,问道。
“嗯,嗯,珍儿不知,与那人谋面数次,却都不曾交流。”林婉珍不是有意撒谎,她只是害怕南宫洵知道戚子夜是戚家堡的人后,会上门寻他,对他不利。
万一到时候两人真的打了起来,一边是爱人,未来的夫君,一边是救过她两回的恩人,她都不知道应该帮谁。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两人君不见王,谁都不知道谁,那就各自安好啦。
她见南宫洵面色凝重,忙陪着笑脸替戚子夜说好话,“王爷,那位红衣美人姐姐是好人。
你知道的,上回在去赵县的路上,她将我从歹人的手里救下,她救过我的命;
今日,我在街上被陌生男子纠缠,又是她出手替我解的围,不信,你可以问西海,珍儿所言句句属实。”林婉珍乌溜溜的葡萄眼一脸真诚地看着他,好像在表达珍儿所言比珍珠还真。
“姐姐、好人。”南宫洵啪地一声将手中的象牙筷拍在桌子上,心想,珍儿还真是涉世未深,今日务必好好提点她一番。不知怎地,他想到戚子夜之前抱过珍儿,他听到珍儿为戚子夜那个大魔头说好话,他就浑身的不畅快。
林婉珍被他这么突如其来地一拍,吓得娇躯一抖,正准备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
小姑娘讪讪地放下筷子,樱红的小嘴一翘,有些委屈,又略带撒娇地道,“美人姐姐确实没有对珍儿做过不好的事情,珍儿只是实话实说,王爷您这么凶做什么,吓到人家了。”
说完头一低,眼中似有水光在打转。
南宫洵看小女人饭都不吃了,低眉顺眼一副委屈扒拉的模样,心尖一阵懊恼,南宫洵你提点就提点,吓唬她作甚,珍儿就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她又不知晓戚子夜大魔头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些,他的语气不由得放软,轻声对林婉珍道,“先把鸡汤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见小女人乖乖地端起鸡汤,像一个老父亲生怕宝贝女儿误入歧途一般,语重心长地道,“本王不是干涉你与人交往的权利,不过前提是,你交往的这个人得是个正常人,珍儿,你说对么?”
林婉珍面上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戚子夜除了是女装大佬,哪里不正常了嘛,女装大佬又不妨害他人,穿衣自由么;
我之前还是男装大佬呢,天天穿小太监的衣服满世界跑,王爷不是还对我喜欢得紧,也不见他说我不正常。
双标,王爷绝对是双标。
“来,在吃块辣炒鹿肉,这是本王特地命人上瑶光围场猎来给你的,珍儿老是手脚冰凉,这鹿肉最是活血。”南宫洵把整盘鹿肉放在她面前,看着她吃比自己吃还香。
“珍儿有所不知,那位红衣人是戚家堡的现任堡主,戚子夜。
别看他一身红装,娇娇媚媚,实则是个如假包换的七尺男儿。”
“哦,他是个男的啊。”满嘴里塞满鹿肉的林婉珍故作惊讶道。
“正是,此人在江湖上有个浑号尸蛊夜叉,他们戚家堡的本事虽然很大,但走得不是正道,最最拿手的是炼尸和养蛊。京兆府里不少最后不了了之的人口失踪案,都与戚家堡脱不了干系。珍儿猜猜,这些人被戚家堡捉去都派什么用场?”南宫洵循循善诱。
“难道是炼尸、炼蛊去了。”林婉震惊地睁大漂亮的大眼睛,只觉自己的脊背发凉,拿人不当人,这是大魔头啊,就这大魔头,他说三日后等他。
等他做什么,难道他也要将我捉回炼蛊。
“本王的珍儿真是冰雪聪明,你说你和这么个不正常的人交往,本王能不担心么?”说完,他往被吓傻了的小姑娘嘴里塞了只剥好的虾。
“那朝廷为什么还留着戚家堡呢,不出兵将它剿灭,留下来祸害人间呢。”林婉珍疑惑地问道。
“珍儿心思单纯,不知道这人世间险恶。
这个世界不是只要好人就能留下,恶人必须铲除。
对当权者来说,没有好人、恶人,只有对他们有用的人和无用的人。
无论朝堂,还是江湖,都要讲究个平衡,各方势力相互牵制。”南宫洵柔声道。
“由本王护你周全,不过珍儿不必了解这些。”南宫洵见她一脸困顿,忙劝慰道。
“可是珍儿不希望王爷今后成为这样的当权者。”林婉珍放下碗筷,一脸期待地看着南宫洵道。
“这恐怕有些困难,不过为了珍儿,本王尽量做到。用膳,菜都要凉了。”南宫洵柔声为她递上筷子。
饭后,南宫洵并未留下与她共度良宵,而是直接去了皇宫,怕是皇宫里有着棘手的事物,否则他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与她缠绵悱恻的夜晚。
这一夜,林婉珍失眠了。并非南宫洵未留下来陪她,小妮子孤枕难眠,而是她想到大魔头戚子夜和她的三日之约,就冷汗直流。
她想了半宿的对策,越想越害怕,最后想反正是祸躲不过,一直在担心还没发生的事,毫无意义。到时候她让西海南海全天侯护着,不让大魔头带走就好。
终于到了凌晨时分,才累得扛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林婉珍在侯府里静悄悄地睡懒觉。
荣王府门口可是热闹非凡。
刑部侍郎卞锡山的夫人领着他的好大儿,也就是卞北川,驮了一马车贵重礼品,穿得喜气洋洋,请了西京最有名的官媒冰人巨嘴,上荣王府提亲。
卞夫人和卞北川并不在意南宫洵不在王府,两人送上厚礼给王府,见了王府管事就塞了张两百两面值的银票进人怀里,说是请管事大人喝茶,笑眯眯地,很有耐心地在王府里等着。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送了那么许多贵重礼物,态度又是如此恭贺,打赏又特别大方,王府总不能赶人走吧。
就这么的,南宫洵被王府里的管事急吼吼地请回荣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