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月,珍美人就连越两级成为了珍昭仪。
季珞也日日宿在珍昭仪宫中,盛宠不衰。
但二百五却说,季珞没碰珍昭仪。
千回挑眉:“他每天都去,每天都让珍昭仪罚站?”
二百五:【非也。异国公主不能那么敷衍,季珞给她下了迷药。】
所以在珍昭仪眼中,她确实日日承宠。
千回摆摆手:“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不想知道。”
二百五:那你别问啊?
这日,月贵妃邀请众人去梅园赏梅。
千回百般不情愿,她本就怕冷。
但月贵妃特地派人来请千回,原话是怕顾才人长期闭门不出会闷出心病。
既是特地送来邀约,千回不得不从命。
她裹上了狐裘,翠衣撑着伞,就这么去赴约。
千回来时,大多数人已经到了。
月贵妃依旧是一副温婉的模样,在雪中微微笑着,温柔无限。
她旁边站着珍昭仪。
珍昭仪眉心点了颗红痣,容貌殊盛,倒像是雪中红梅。
千回暗暗点头,美人比花好看。
月贵妃看人到齐了,就一起去了园中的亭子。
季珞后宫中的人并不算多,加之大多都是品阶低微的妃子,月贵妃并未强求人到场,所以来的人也并不多。
一个亭子便堪堪容下了所有到场之人。
千回又成了其中品阶最低的宫妃。
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这么站在众人外围,也不去讨杯茶喝。
却被月贵妃点了名:“顾才人怎么不喝?你身子不好,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翠衣依言去捧了茶。
珍昭仪骄矜地抬起下巴:“顺道尝尝本宫的糕点。”
是她故国最近送来的奶酥。
珍昭仪身边的宫女上前将糕点摆盘。
这位宫女名叫宁宁,长得很是普通,是珍昭仪带入宫的侍女,也是她所带侍女中唯一一个晟国人。
她穿得很是单薄,摆盘时,千回眼尖地发现她手腕上的红痕。
是被竹条抽过的痕迹。
江宝林同她说过,珍昭仪性情暴戾,时时抽打她的随身侍女。
这位侍女不是别人,正是易了容的气运之女——何盼宁。
何盼宁想混入皇宫做赵昭的探子,寻找城防图,甚至是边防图。
若是以异国侍女的身份,必将被人时时盯紧。
所以她在珍昭仪来到晟国,挑选懂得晟国礼仪的婢女时,成功地被珍昭仪选中,并且就此带入了宫。
珍昭仪不懂晟国礼仪规矩,所以需要何盼宁的帮助与提醒。
但是珍昭仪在骁国时就素有骄纵之名,时时刁难下人。
她带来的本国侍女都是与她关系要好的,所以她一般不会刁难。
而季珞给的婢女,珍昭仪也不好下手。
那么何盼宁就成了泄愤对象。
也难为气运之女铁骨铮铮,硬是扛下这些折磨,隐忍蛰伏。
这算是一个最不被人怀疑的身份了。
“你为何盯着本宫的侍女瞧?”珍昭仪冷冷出声。
千回登时心中一跳,硬生生垂下了眸:“臣妾只是太想吃糕点,所以多看了糕点两眼。”
珍昭仪:“是吗?”她的尾音上扬,带着些许凌厉之色。
“本宫的糕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吃的。”
“你想吃,就用身上的狐裘来换吧。”
这人身上的狐裘,倒是好看。
千回正想说些什么,就被李婕妤截了话头:“昭仪娘娘有所不知,这狐裘乃是陛下所赐,可不能随意转赠。”
千回震惊,她都不知道这事?
翠衣满脸懊恼,她忘记和她家小姐说了!这是皇上一回宫就赐下的,千回那时候身体状况太差,时时昏迷,故而不知此事。
月贵妃无奈劝道:“妹妹,你若想要狐裘,本宫可以送你。顾才人之前在秋猎救了皇上一命,皇上为此特将猎到的唯一一只白狐拿来给才人做衣服,意义非凡,皇上若是知道——”
珍昭仪冷笑一声:“皇上知道又如何?他会为了一张狐皮跟本宫计较?”
打断贵妃说话,又在贵妃面前自称本宫的,她是第一个,嚣张跋扈至极。
众多宫妃相视,眼中尽是一片看好戏的色彩。
“来人,给本宫扒下她的皮!”
月贵妃紧紧皱眉:“妹妹不可,私罚宫妃是大罪。”
珍昭仪见没人听她的话,更是恼怒:“本宫自己来。”
翠衣下意识想上前护住千回,却被千回紧紧握住了手腕。
千回轻轻摇头。
下一刻,她就被珍昭仪的婢女摁倒在地。
这两个婢女是珍昭仪从骁国带来的,都有武功傍身。
翠衣也被轻松制住。
千回格外冷静地启唇:“娘娘想要,臣妾自当奉上。”
珍昭仪弯了眉眼,在一片红梅白雪中,更显灵动。
但说出的话却是恶毒:“那还不赶紧脱了?还是想本宫把你全身衣服都扒了?”
千回闻言利落地解开系带,将狐裘脱下,被婢女接手,呈给了珍昭仪。
她却看也不看,挥手将其打落在地。
“本宫嫌脏。”
月贵妃着急地道:“顾才人身体不好,还不快快扶她起来?”
珍昭仪却无所谓地摊手:“在臣妾故乡,身体不好的就该多练练。顾才人身体不好,是过于娇生惯养了,在这冬日里多适应一会自然身体就好了。”
什么歪理!
千回自脱下狐裘的那一刻开始,就浑身颤抖。
不过片刻,嘴唇已经青紫。
雪飘落在她的身上,而她的脸却比雪更白三分。
千回觉得自己的血液仿佛凝固。
“娘娘说的对,臣妾会好好锻炼的。”
对这种人,只能服软,还能少受点苦。
珍昭仪得意地理了理耳边的鬓发:“你们快来尝尝本宫的糕点好不好吃。”
千回阂上了双眼。
只觉得世界太过吵闹。
她却在吵闹声中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微弱而缓慢。
千回就这么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中,她微微睁眼,似是看到了一片明黄之色。
这人可真是胆大,怎么敢在宫中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顾容!!”
她不叫顾容。
但是在这里时常连名带姓叫她“顾容”的,好像只有一个人。
她颤颤巍巍地闭上了眼,余光隐约间仿佛看见雪地里零零落落的红。
是红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