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汀把事情从自己的视角简单讲了一下，对自己当时坚持想让他去医院的想法着重解释了一下，并对自己没有细想他的处境表达了深深的歉意。
姜辞感觉到怀里的程月寻因为周芷汀的讲述缓缓放松自己的身体，而听到她藏不住的哭腔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动动自己的脑袋想要去看她，但是又自己偷偷忍住。
“对不起，月寻，对不起，我差点害了你。”周芷汀说着，泪止不住地流。
姜辞轻轻叹了一口气。
程月寻听着她哭泣的声音好一会儿，才终于把自己的脑袋从姜辞的颈窝处挪开。
他皱着眉看向哭得惨兮兮的周芷汀，又抬眸看向姜辞。
程月寻抿唇纠结了一下，才定定看向周芷汀：“不要哭了，我没有怪你。”
姜辞身上熟悉的桂花香味很大程度上安抚了他现在有些躁动的情绪，他稳住自己的声音：“你只是什么都不知道，好心办坏事而已。”
程月寻说着，就感觉到自己的背脊被人快速拍了两下。
他抿抿唇，因为现在这种情况难得起了一点逆反的心思：“而且，是我要你把我带出来的，我专门找的你。”
姜辞在心里道了一声果然。
能够开口了，后面的话程月寻就一股脑地也说出来了。
“我先见到姐姐的。”他说，“你认识我，我看到你的校服，我就是要你带我出去。”
“我本来，就是要去找姐姐的，只是刚好在那个时候离开了。”程月寻在周芷汀怔愣的目光中，默默攥紧了手里属于姜辞的衣摆，“你们有一样的标志。”
他说的是艾利克斯的标志。
“谢谢你愿意带我出去，还收留了我。”程月寻刻意冷着脸继续说，“但是在你那里，去医院看医生，都不可以。”
“我要姐姐身上的味道。”
周芷汀因为程月寻的一股脑输出整个人都有种傻掉了的感觉。
连哭泣都止住了。
姜辞忍不住伸手扯扯程月寻的嘴角，后者在吃痛之后控诉地看着她，捂住自己的脸，才对周芷汀说：“要说对不起，我也对不起你，利用了你。”
说完，程月寻就重新抱住姜辞，将自己又藏进她的怀抱里。
姜辞轻轻啧了一声。
旁边的周芷汀努力理解程月寻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姜辞给了她一点时间。
好一会儿，周芷汀才苦笑一声。
“我知道了。”周芷汀轻声道，“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但是我对不起你这件事情在我这里依然存在。”
“不过，月寻，你没事，我很开心。”
因为周芷汀的这番话，程月寻一下子又抬起头看向他，秀气的鼻子微微皱起，眼里带着一点不耐烦：“好了，我知道了！”
“我也对不起你，我也很谢谢你！”
“阿月。”姜辞忍不住出声喊住程月寻，后者顿时抿紧唇瓣。
“没关系。”周芷汀伸手，“那我们可以握手言和吗？月寻。”
程月寻和周芷汀对视两秒，虽然鼻子依然皱着，但是还是伸出手握住周芷汀的指尖，轻轻摇了两下。
周芷汀终于释然地笑了。
五分钟后，周芷汀在玄关处换好自己的鞋子。
“那我就不打扰了，有你在，我很放心。”周芷汀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再见。”
“再见。”姜辞点点头。
躲在她身后的程月寻额头抵住她的背心，周芷汀等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不过在门准备关上的时候，周芷汀还是看到程月寻从姜辞的肩头探出脑袋，看着她，说了一声“再见”。
门合上之后，屋子里重新回归寂静。
程月寻抓着姜辞的手，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姜辞去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姐姐觉得我是坏小孩吗？”
程月寻在她身后闷闷出声。
“你只是不懂得说出来。”姜辞想了想，给了程月寻回复。
“你和周芷汀，你们彼此什么都不说，但是又有对彼此的好意。”
比如周芷汀，她觉得程月寻固执不顾自己的身体，想要给他找医生救他。
比如程月寻，他觉得危险的事情没必要卷入周芷汀，找到机会就马上离开她。
她不和他说自己的担忧，他也不和她说自己的事情。
一个因为好意差点把对方置于危险的境地，一个因为好意让对方因为内心的善良而处于不断煎熬中。
“可是她哭得很伤心。”程月寻一只手扣住她的手，一只手轻轻重重地捏着她的指尖，“她因为我的事情，伤心。”
姜辞想了想，转身与程月寻面对面，他低着头，姜辞只能看到他漆黑的发顶：“可你不想她伤心，你也愿意和她解释。”
“阿月。”姜辞放下手里的杯子，伸手捧住他的侧脸将人的脑袋抬起来，果不其然看到晕开淡淡绯红的眼圈，“你是想做一个好孩子的，不是吗？”
在姜辞不偏不倚的目光里，程月寻眼圈的那一点淡粉迅速加深，他眼里兜起两汪水，姜辞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
程月寻眨眨眼睛，把遮挡视线的泪水眨去，瓮声瓮气地问：“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姜辞忍不住勾起嘴角，程月寻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可爱，“你还有我帮你，有很多人帮你，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吗？”
程月寻瘪瘪嘴，刚清晰没多久的视线在看到姜辞嘴角的笑容的时候又迅速变得模糊，他哼哼唧唧地说：“我想要姐姐抱我。”
姜辞揽住他的肩头，把人抱进自己怀里：“我抱住阿月了。”
程月寻松开抓住姜辞的手，转而紧紧环住她的腰。
“今天逼你和周芷汀说话，对不起。”姜辞揉揉他的后脑勺，轻声道。
怀里的小兔子忙不迭摇摇头，闷声闷气地说：“没关系。”
“还讨厌我吗？”
“不讨厌。”
“真的？”
“真的。”
“午饭想吃什么？”
“和姐姐吃。”
“今天约了别人吃了。”
“……”
“阿月？”
“讨厌姐姐。”
“啊……”
“骗你的，阿月最喜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