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看来这石桥变木桥的消息已经在这儿传开了。
刚回到工地的乔伊就见到不少工人聚集在工头休息的帐篷外,吵吵嚷嚷地动静挺大。
“怎么改建木桥了?当时的招工信息可不是这么说的?”
“对呀,我们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干,可不是为了只干这两个月的?”
“还让我们这个月完工,简直虾扯蛋!”
……
工人们很是不满,对于工头临时变更合同内容的行为极为愤慨,此时聚在那儿就是要工头给个说法。
但工头躲在帐篷里,始终没有再露面,或许是怕惹了众怒,遭遇打击报复,亦可能是这里没有市政厅那群老爷们撑腰,他通知完大家这事便躲了起来。
“乔伊,我们要不要过去?”
大胡子从马车上跳下来,不知道要不要加入这群讨要说法的工友,他走到乔伊身边问了一句。
“过去干嘛?你以为人多力量就大?”
“有时候人多不一定力量大,反而容易白送!”
“这都是些短视的体力劳动者,脑袋里想的只有眼前十米的事,要知道跟资本对抗可没什么好结果!”
“要是他们真冲进去把工头打了,我还会钦佩他们,豁出去跟他们一块儿干了!”
“大胡子,你记住,在缺乏有组织地领导和具体行动纲领前,人再多也只是一盘散沙,成不了事,没什么用的!”
乔伊也从马车上下来,不过他对于工友们的行为只有同情和理解,并不打算加入他们。
“那乔伊,你为什么不组织他们,再定个什么具体纲领呢?”
大胡子爱问问题的习惯又来了。
“嘘( ?_?)っ?_? )!”
乔伊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看着眼前的这个傻大个,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以为这是谁都能干的?我可达不到那高度,这事万一弄不好,被上边那群老爷们误会了,上纲上线的,保不齐小命都难保!”
乔伊可没觉得自己能干一个伟人的事,从龙之功他是想过的,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当那条龙,前世的历史经验告诉自己,那条路不好走,自己可没那能耐!
“这么严重?”
见乔伊说得这么可怕,大胡子也压低着声音,好似怕再有其他人听见两人的对话。
“干好自己的活儿,视情况调整应对之法,在规则的边缘游走,才是摸鱼的最高境界!”
乔伊说完这话,就开始领着马夫卸木材了。
大胡子的优点这时也体现了出来,虽然他还没有明白乔伊的话,但他愿意听他的话,也帮忙开始忙活起来。
这边的动静没多久便引起了那群工友的注意,他们停止了对帐篷里工头的声讨,转而往乔伊这边走了过来。
“干嘛呢,你们俩,没瞧见我们正在找工头谈事呢?”
一名皮肤黝黑的人类壮汉走出人群,跑到乔伊面前开口质问道。
大胡子见状立马扔下手里的木头,挡在乔伊的身前,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类。
“我干我的活儿,没阻止你谈事吧?”
乔伊也丝毫不怂,拔开挡在身前的大胡子,把自己的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同样壮实的肌肉。
这个场景他早有预料,这一盘散沙的工人,目前只是一群欺软怕硬,到处想沾好处的投机者,见工头不出来,他们也不敢进去,只能来找乔伊两个没有加入的宣泄自己的权威。
“你……你你你……我……我我我……”
这名人类壮汉没想到乔伊是这副理直气壮的态度,自己瞬间没了底气,说起话来也支支吾吾,他朝身后看了看,并没有人跑出来给他撑腰,都在看戏呢!
乔伊从他们的脸上似乎看到了一行字,字的内容则是“你们俩谁争赢了,我们就帮谁”。
“工头是让我们来建桥的,木桥也是桥,至于为什么变更了项目,他也犯不着跟我们解释,我们就是普通打工的!”
“他让我们干嘛我就干嘛,要是他不付工钱,我第一个跟他没完!”
乔伊已经瞧见那帐篷里走出两个个子矮小且肥胖的身影,此时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张望,他的嗓门顿时又提高了几分。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干活儿了!”
乔伊说完也不再搭理他,转身又继续去卸马车上的木材。
壮汉一时有些尴尬,进退不得。
英雄可不是好当的,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不然只会适得其反,英雄没当成,反而当成了狗熊。
谁胜谁负,局势已经明朗,只帮胜者的处事方式使得人群看客心里有了打算。
壮汉身后的人群开始变得骚动,大家左右互相看了看,有几人已经走出了队伍,经过最前面站着的壮汉身旁,走到马车旁,开始帮着一起卸木材了。
其余人见已经有人“叛变”了,内心也开始动摇,加入卸木材的人也越来越多。
“从众心理嘛,这个我熟,有时候只需要给堤坝掘开一个小口子,后面直接决堤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乔伊看着这群人,心里开始嘀咕着,前世多少打工人的心酸历程总结的经验教训,岂是这群异世界的人能懂得,你们怎么会知道二十一世纪的打工人是有多卷!
现在最高兴的并不是那人群身后的工头,而是大胡子,他对于乔伊的敬佩之情又上升了一个高度,此时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且一发不可收拾。
“待会开饭的时候,给乔伊和那大胡子加餐!”
帐篷前的工头此时开心地不行,不过他的眼睛原本就已经被脸上的肥肉挤得小小的,此时笑起来眼睛已经完全眯成了一条缝。
他对身旁的侏儒妻子交代了一声,便又钻进了帐篷,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今天属实起的有些早了,开完喜呢,七点多起床可不是工头该干的事。
侏儒大妈应了一句,看着乔伊干活的背影,竟娇羞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