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吵闹声,敖毅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抬起手在脸上摸索,掀起绷带的一角让自己的脑袋从一圈圈的束缚中解脱。
“我记得头上没受伤…反正肯定是中途一时兴起吧…”
支起身子靠在床头,苏醒的大脑开始一步步取回身体的感知,敖毅解开几乎把自己缠成木乃伊绷带,伤势已经痊愈,就连当时已经完全烧焦的侧腹现在也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但手臂还是传来了一阵刺痛,敖毅循着疼痛看去,却发现自己的右臂此时遍布着龟裂的痕迹,裂缝中透出的并不是鲜血或是肌肉,而是灰黑色的类似烟雾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辣的东西啊!”
“你头发是红的穿的是红的为什么反而不能吃辣…啊。”
“啊,醒了。”
一路从走廊尽头吵到推门进屋的水和火见到坐在床上一脸冷漠的敖毅后便都收了声。
“…过了几天了?”
敖毅迅速地将手臂上的绷带裹紧,假装没事一样翻身下床。
“五天。”
“那要赶快了。”
“身体没事了?”
“……有事也不能再拖了。”
取下墙上挂着的外套,敖毅快步从水和火之间侧身钻过。
“哎,别急啊!”
二人赶忙追上去,甚至顾不上回复吧台后老板的那句“谢谢惠顾”。
“死界公主和她身边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不过那船老板又开回来了,说是跟着我们还有的赚。”
众人一路飞奔至码头,却只看到之前的那艘船还拴在码头,正随着波浪剧烈地摇摆着。
“抱歉各位,今天恐怕不能出海了。”
船长搓着手走到三人身边,满脸歉意。
“为什么?”
水拿出了营业的笑容。
“为什么…你们没看到那浪…”
船长回头想指给眼前这群一点也不懂的家伙看看,却发现原本波涛汹涌的海面此刻已经变得风平浪静,自己的船静静地漂在海面上,没有一丝摇晃。
“哎?刚才明明…”
“现在就能出海了吧~”
虽是与船长说话,水却一脸得意的看着火和敖毅。
“哎…能了,能了,各位请上船吧。”
“我还以为你只会引发海啸呢。”
火趴在船尾的栏杆上,看着港口缓缓消失在地平线之下。
“嗯?你想要刺激一点的,可以哦~”
水笑吟吟地抬起手,手心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不…不要了,我错了放过我吧。”
到了海上后火的气势似乎软了不少。两个人就这样站在船尾,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直到扶着栏杆的火突然踮脚将头探出船外,将她肚子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部奉献给了海中的鱼。
“我还以为这已经够平稳的了。”
水伸出手,片刻过后海面上就连一丝最小的波浪都无处可寻了,整片海洋就像是一面超大的镜子,映出了天空之上的诡异色彩。
“呕…咳咳…”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晕船,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改善都没有。”
“还不是你的暴露疗法害的,我的好师父。”
“我可是一番好意,你总不能一直待在那个岛上吧。”
“那又是谁弄出来的海啸让炎骨岛真的变成岛了啊!”
“那…那你要是说这个…”
“关系真好。”
“一点也不好!”
就连只是路过调侃一句的敖毅都受到了两人异口同声的无差别攻击。
船在一路风平浪静后缓缓靠岸,刚下船的众人却震惊于眼前的景象。如果说原本的城市只是破败荒芜的话,现在眼前笼罩在诡异天空下的城市就只能用扭曲来形容了。所有的建筑都像是被随意拉伸裁剪的图片一般,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大叔,这些都给你。”
火将身上所有的金子都扔给了船长。
“你现在马上返航去岛上,然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那是什么?”
水伸手指向天空,只见扭曲诡异如同数种颜料混在一起的天空中散布着数个圆环,而那圆环之中的天空,仍旧是清澈的颜色。
“应该是夕鸢她们弄出来的吧,如果这个世界其他地方全都变成这样了,那这些地方说不定还会有幸存者。”
“先等一下,水,你能感应到土吗?”
火按着太阳穴转向水,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土?之前他没回信,所以我才先去找的你…他还没醒吗?”
水也试着去联系火口中的土,但同样没有收到回应。两人面面相觑,脸色十分难看。
“或许根本就不是醒不醒的问题了…”
“糟了…”
掀掉藏匿车子的伪装,敖毅被水按着头塞进了驾驶室。
“怎么了?”
“先上车,路上再跟你说!”
水钻进车内,而火却只是扶着车门,咬牙望向远方。
“火!?”
“来不及了,我要自己先走,你应该知道位置!”
说罢火的身形化为一颗流星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雾气自水的手心腾起,凝聚成陆地的轮廓,轮廓之中有一个点正闪闪发光。
“火去了这附近。”
“到那里开车可要整整一天。”
“那就抓紧时间!”
“你们那么慌张,那个土很强吗?”
看着敖毅的双眼,水终于冷静了一些。
“呼…抱歉,是我失态了。土的问题并不在强弱,而在权能。”
调转车头,敖毅向水指示的方向踩下油门。
“就像我能发动颠覆世界的洪水一样,对于无法离开大地的人类和其他生灵来说,土对他们的威胁要更加直接。”
敖毅能够想象出天崩地裂一般的末日景象。
“他和火从小相识,也是我的徒弟,我们五个之中他与人类连接最为紧密,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人类的诅咒在大地中沉积…”
“诅咒毒害了他吗…”
“没错,若是平时他不会失控,但眼下人类所剩无几,世界又面临颠覆…”
水单手撑下巴,漠然地看着车外快速后退的破败景象。
“他恐怕是再也压制不住那诅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