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你的理想是什么？”
杨振国闻言一愣，理想，好熟悉的字眼，仔细想想又有些陌生，好多年没有人这么正式的询问自己关于理想的问题。
问出这话的还是位年轻人，看着田旭帅气的脸，他是如此年轻，年轻的过分。
此刻，那张脸上却带着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从容与淡然，明明风轻云淡，没有露出丝毫棱角，却给了老杨极大的压迫感。
恍惚间，老杨有种面对大领导的错觉，甚至此时田旭给他的压力更大。
“理想吗？”
老杨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幕幕往事，仿佛回到了刚从部队转业的时候，意气风发，胸怀家国天下。
一路走来，他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不知何时，理想这个词汇，变得如此陌生。
他从一位革命战士，一步步变成了所谓的领导干部，说一声官僚也不为过。
“或许，我应该换一个词，你希望在仕途上走到哪一步？”
田旭不关心老杨心里的感怀，那些内心戏他没有一点兴趣，直接了当说出了老杨更为熟悉的字眼。
“当然越高越好。”
老杨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呵呵！”
田旭笑着摇摇头。
“咱们还是现实一点，先定个小目标，请说出你的梦想！”
不知不觉中，田旭说出了后世综艺节目中导师们的经典台词。
老杨稳住心神，从猝不及防的失态中恢复过来，挑着眉梢笑出了声。
“哈哈哈！”
他看向田旭的目光从俯视到仰视，最终回到了平视，他心里开始平等的看待田旭，不再当对方是个随意拿捏的小年轻。
“我希望至少能更进一步，升到正厅，然后去部里任职，将来再进一步，进入领导层。”
田旭的手指一下一下在腿上敲着，眼神依旧平静。
“野心不算太离谱，有实现的可能性。”
放下二郎腿，他坐正了身子，收起脸上的随意，神情严肃了几分。
“从我进入轧钢厂工作，我们之间接触的机会一直不多，直到我开始在技术研发方面发力，也就这半年的时间，应该说我们相处的很愉快。”
顿了顿，田旭接着说道：“当然，那是在你飘了之前，事实上我也是那段时间开始飘了。”
“你意图拿捏我的举动，我看的很清楚，说实话，你这人不是个好领导，至少很难共富贵。”
“比起李怀德，差了很远。”
田旭对老杨的评价一针见血，毫不留情面。
老杨忍了忍，没有发火，等着田旭的下文。
“作为正牌厂长，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你亲力亲为，也没必要事无巨细的把所有人所有事都掌控在自己手上。”
“知人善用，给下属支持和背书，让手下人发挥自己的才能，获得应有的好处，这才是你该干的事情。”
“就比如我，无论我取得多少成绩，你一个领导功劳是跑不掉的，好好的晋级之路已经帮你打开，安安稳稳不出乱子更能体现你的领导能力，上面领导才会更看重你。”
田旭一直认为老杨很不会当官，水平差的不如后世的居委会主任。
要不是占着大厂长的位置，李怀德能玩死他。
他也不担心今天说的话难听，态度会让老杨急眼，真要是闹翻了，不说他会不会怕，一个技能下去就能让老杨忘记的一干二净。
有挂在身，要是连对付老杨都有顾虑，他还混个屁。
天大地大，有挂的穿越者最大。
“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就比如李怀德，一直对我的位置虎视眈眈。”
不提老李还好，一提起来，田旭顿时嗤之以鼻，觉得老杨蠢得要死。
“你是一把手，他是二把手，你怕个屁啊。”
“现在正是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但凡你们俩聪明一点，就不会把精力浪费在内部的争权夺利上。”
“你完全可以跟老李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借助不停冒出来的功劳，你用最快的时间升上去，把位置给他腾出来，你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一切分歧都可以先放到一边去。”
事实上，田旭这话半真半假，忽悠老杨的成为居多，但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坐到老杨和老李的位置，他们代表的从来都不是自身，而是两个阵营。
上边有大领导，下边有一堆下属，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时候不是他们想不想争的问题，而是大势在推着他们往前走。
当然，那些都跟田旭无关，他只想要个清净。
“退一万步说，不管你们怎么争，我只想做我自己的事情，别来打扰我。”
“我不会站边，你们也别逼我站边，事情我来做，你们跟着老功劳就好。”
“我的理想是要华夏在最短的时间里强大起来，希望祖国繁荣昌盛。”
“对于仕途，我没有一点兴趣，不会挡任何人的路，无论是你还是老李都可以帮我当做助力，但是，你们的事情别把我拉进来，也别想着打压我，控制我。”
说完，他安静的跟老杨对视，等待答复。
老杨沉默了许久，他在田旭身上看到了极为特殊的气质，自信，从容，果敢，还有纯粹。
半晌，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
两人达成了共识，约定好了边界的划分，往后田旭在他这里可以听调不听宣，尽管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独立于他和李怀德之外。
“您稍等，我现在就去拿图纸。”
田旭的态度立马来了个大转变，笑眯眯的起身去拿图纸，连称呼都变成了您。
老杨好悬被晃了一个跟头，怔怔的望着田旭的背影，这还是刚才那个带着强大气场的田旭吗，怎么说变就变，难不成学过川剧变脸。
刚才自己若是没有答应，直接拒绝他的要求，这小子不会暴起揍自己一顿吧？
对比一下双方的体型，虽然自己当过兵，对上田旭恐怕没有半分胜算，只有挨揍的份。
有那么一刹那，老杨非常庆幸自己的选择，没有把这位小魔王惹恼了诉诸于暴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