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拗不过凌婉清。
严生继续教凌婉清如何写字。
“还有呢？这些我都学会了。”
严生看了一眼凌婉清，对方现在的记性格外得好，总共两百字了，只是看一眼，基本上就会读写，并且和之前的歪歪扭扭的字体相比，也变得俊秀很多。
严生摸了摸凌婉清的额头，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
“你在做什么？”
凌婉清问道。
“我在看看，你是不是被掉包了，怎么一下子这么聪明了。”
凌婉清打了严生的手一下。
“去去去，你才掉包了，接着念，我觉得我还能记住一些。”
“好。”
夜也渐渐地深了，但前人都没什么疲惫的感觉，严生本身就是练家子，也修行过气，自然可以扛得住。
而凌婉清此刻的状态很是奇妙，她脑海中的文字开始汇聚起来，最终形成一颗种子，在她的气海内生根发芽。
如果让其他修行者知道，一定都会大吃一惊，在原有的修炼体系被直接一刀切后，每个人都有一定程度的削弱，不好不坏吧，可以打破原有框架。
但对于自己家从老祖一直到师长所存留下来的经验还是有用的，可以方便后辈更好的去修道，只是前路是光明是黑暗，都是运气。
顺天意，逆天难，突破天道给予的寿命何其难也，尤其是那康庄大道没被切掉之前，没什么感觉，只是在道路被砍断之后，才觉得珍惜。
但如果他们现在听说，有一个人甚至能凭借修行法咒，形成[道种]的，一定会欣喜若狂，可以说，这是天道的补足。
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历来修行者，只有在证道的时候，才能得到一些天道馈赠，而不是得到什么天雷，不然老天爷闲着没事劈人做什么，肯定是做坏事了呗。
而现在，所有修行者都被砍了一刀之后，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这下伤的和气太多，那天下第一魔还跑了，这了得，就在修行者一途，开始补足。
可以说，这是吃上时代红利了。
曲云说的也没错，路途更宽阔了，如果自己等人追求的大道如此之小，那不如不修，修行者嘛，修身先修心，心都放不正，谈什么证道成仙。
“还有吗？”
凌婉清问道。
在刚才，严生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开始在书本上翻找自己没教过的汉字，但得到的结果却是，已经没有了。
“你再看看《天情录》，这上面对于你来说应该没有生僻字了，我再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诗集或小说。”
严生刚要起身，凌婉清就拉住了他的衣袖。
“嘿嘿。”
凌婉清笑了起来。
“先不用啦，给你说件好事，你一直都很好奇吧，我怎么这么聪明了。”
“并没有。”
严生立刻说道。
“好，我就知道你感兴趣。”
“毕竟，我也不想瞒着你。”
“你看这个。”
凌婉清伸出手，在她的手心有一股气旋，但在严生的感知中，这里面有一些生命力以及完全融于现世的“道”。
“这里面有一颗种子，你不是说我的气脉全部都是通开的，所以我存不住任何气，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修行，但听完那个中年人所讲的东西后，就发现这个小东西开始存在了。”
严生对这东西，有些好奇。
这道种在气旋中，微微晃动，发出光芒，是一种蓝色的光芒，并传出嗡嗡的声音。
“可以碰吗？”
“什么？在这里吗，会不会太大胆了。”
严生白了凌婉清一眼，凌婉清吐了吐舌头。
“不可以哦，这个还很脆弱，具体怎样我也不太清楚。”
凌婉清随后，就双手背在头后，不由得轻哼起来，心情十分的好。
但是严生的眼前有些晦暗，他不得不让自己想到最糟糕的后果，凌婉清的变化，自己很高兴，对方可以如此快的成长，甚至让自己感到惊讶，只是，对方是否可以保护好自己。
“你是否还愿意遵守我们的约定?”
严生看向凌婉清。
“什么约定?”
听到这，严生的脸颊就湿润了一下。
凌婉清淡淡一笑。
“喜欢你哦，还有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忘记，只不过，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并且，还要让你这个小刺猬对我放下心防啊。”
严生听到这，将自己的疑问也对凌婉清说出。
“记得之前我们去茶楼，我是去打探消息的，关于最近的航线，海上的大事，以及最近船流量的事情。”
“可是，在茶楼里，真的可能那么巧合，遇见仙家来讲经，而且还被你听到，有这种变化。”
凌婉清也认同这种说法。
“那位中年人对我没什么想法，另外的胖子，被那位中年人叫做道中的人，他似乎认识我。”
“认识你?”
严生想到云烟城跟踪凌婉清的那些修行者。
“是的，他认识我，甚至对我还有意思，并不是那种色眯眯的，而是像是在找到失去之物，一种惊奇的感觉。”
严生听到这，微微吐纳，让呼吸开始更加均匀。
“他对你是否有杀意?”
“没有，反而我觉得，我可以从他身上得到很多，毕竟只是那位中年人讲经，就能让我得到这么多好处，我认为，这可以更好改善我的体质。”
严生点点头。
“好，那我出去一趟。”
他心中已经动了杀人的念头，这念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南疆，刘万松，长胆山，再加上这个道中，说不定都是一路货色，从南疆到这里，有大概六个月的路程，但现在，只是六天时间，对方就来到了这里，对方的实力一定很可怕，威胁到自己人生命安全的家伙，该杀。
严生看了一眼凌婉清，将长刀携带在腰间。
“你做什么?这么大的杀意。”
“你能感受到?”
严生此时的杀意已经在心中，并没有外散，而凌婉清能感知到，让严生有些惊讶。
“没有啊，是个人听到刚才的对话，都认为你要出手了好吧。”
毕竟，刚才说出的话，肯定有隐患，对方是仙人，而刀魔是严生，按照严生在这几天对待自己的态度，还有那小刺猬的性格，为了保护内心的柔软，不介意让自己的刺去刺更多人。
说真的，凌婉清的比喻有些可爱了。
如果严生真的现在就出手的话，大概率会身死，尽管道中被下了禁制，但青风没有，严生在云烟城的那次真身显化，只是一个美妙的巧合，如果真的论实力来说，除非是刀魔真的已经疯魔了。
“今晚，你别出去了。”
“为什么？”
“对方不会过来的，至少在我表明态度之前，对方最多会保持观望态度。”
凌婉清的话，让严生停下来动作。
“接着说。”
“如果对方是仙人，会感知不到我的体质吗？”
“你被我的气包裹，并没有吸食他人的气，所以人灵体质应该不会那么明显。”
“不，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是说，那位喝醉一般的中年人都不在意，反而是那个胖子，在看到我的脸的时候，像是认识我。”
“这我已经猜到了，对方和在云烟城的人是一伙的。”
严生觉得凌婉清在说废话，对方有危害到自己的可能，甚至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仙凡的差距，有多大，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如果有人让自己不得安睡，那么就将这颗毒瘤挖掉，杀之后快。
“对方明显是一伙的，但是知道我是人灵，在这个假设下，为什么他们没有在茶楼动手，按照他们的实力，可以很轻松解决这里所有人吧。”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哦？那他们在害怕，害怕什么，凡人?”
严生此时也陷入沉思，如果真的按照凌婉清所说，那么两人之间肯定有嫌隙或者说某一方想要独吞，他一向擅长以最坏的角度揣测他人，只是凌婉清打断了他的思考。
“严生，严生。”
见没有打断严生的思考。
“福贵。”
“爷爷，怎么了？”
严生立刻回答，只是刚才听到有人叫自己的这个名字，有些习惯了。
“我就那么不重要吗？”
“没，只是想到很多。”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凌婉清做出严生刚才用左手捏住下巴，沉思的样子，并且紧紧皱着眉。
随后，她开朗一笑，反倒是有一种大洒脱。
“不要总是皱着眉，有烦恼和姐姐说，到时候我会帮你的。”
“嗯，你刚才想说什么？”
“敷衍，不过我喜欢你，就原谅你了。”
凌婉清打趣了一句，两人相处的模式已经变得很习惯了。
“你用最坏的想法去揣度别人，我是块唐僧肉，人人都觊觎着我，对吗？”
“当然，从二师兄那里，听到的答案就是如此，所以，杀就足够了。”
凌婉清慢慢走近严生，将严生从刚才站着的姿势，让对方坐在自己对于腿上，对方比自己矮一些，但是眼神格外地认真，只是有些不情不愿。
“我真的值得你那么保护吗？就算为此杀掉那些你不认识的人。”
严生侧头看向凌婉清，两人之间的距离格外的近。
“没有一个人，生而是罪。”
“你想要活下去，他们为了毁掉你而来，而我遵守和你道约定，在你的双亲墓前发过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都会为此而战。”
严生的眼神很认真。
凌婉清则是浅浅地笑着。
“值得吗？或者说，你的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但在思考这些之前，我会承担那份责任，自我为你的生命而负责的时候。”
凌婉清沉默了。
她此时心里有些疼，但不知为何如此。
“嘿嘿，你对我最好了。”
“没什么，只是你和我都一样，在这个世上都没有牵挂，一切都是命。”
“命?”
“对，时也命也，一切都是如此，自爷爷死后，一切都是一环扣一环，包括我那日第一次见到你，在大雨中啜泣着，在月下和自己的父亲自言自语的时候，在看到恶鬼一般的我还会亲吻我的时候，在选择相信我的时候。”
“你信命吗？”
“我是信的。”
“为什么？”
“爷爷告诉过我，他对我最好了，也不求我什么，只是单纯的好，他用他的一生教给了我这个道理。”
“那我真应该好好感谢他啊，给我一个这么好的孩子。”
严生看向凌婉清。
“我已经长大了，我会对我自己的人生负责，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凌婉清坏笑着，心里想到，上当了。
“那你是个男人喽。”
严生点点头。
“那你和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睡了两晚，都看光窝身子了，不负责吗？”
严生也不觉得怕羞，主要是郑乾对他的教育太好了，男女情爱，很正常，做错认罚，挨打要站稳，不要扭扭捏捏，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我会为此负责的，但是等过几年，才可以娶你。并且我没有沾你的身子，那日，是因为溺水，让你尽快恢复体温。”
凌婉清咋舌，怎么这么直率呢，到底哪里出了错啊。
“好，那你也看过，怎么，不认罚?”
严生点点头，但也答应了。
“那你保证，之后的日子都听我的。”
“不行，换一个要求。”
凌婉清想，确实有些过分。
就像是许愿，许一个愿望，我想要一万个愿望一样。
“那你主动的吻我一下，之前都是我亲你，搞得好像我很喜欢你一样。”
严生在凌婉清的额头，轻轻一吻。
只是在凌婉清看到严生的耳根有些微红，还是有些小开心的，这不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吗？
装那么老成做什么，都怪严生的爷爷，教他那么多，都不太好玩了，只是也要感谢他，让严生可以成为一个正直的好孩子。
毕竟，如果严生真的如话本中的刀魔一般，那才是真的可怕，伏尸百万，奸淫无数良家，敛聚无数金银，手下千千万，各个都是穷凶极恶的杀神。
但是在现实看到，一位耳根微微发红，还在微微皱眉的少年，有些气鼓鼓的坐在自己腿上，凌婉清此时觉得，怕不是要进局子了，她发誓，是对方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