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棺盖震开的裂缝里溅出琉璃色的汁液,触地燃起碗口大的青焰。罡风卷着铜钱阵刮过叶尘裸露的手腕,皮肤表面凸起与棺中女子同频的银丝纹路。地脉气眼的震颤带着某种诡异韵律,九根盘龙柱上的铁链突然绷直,链环间隙渗出暗红的铁锈粉。
玉扣在掌心烫出焦痕,棺中女子指间的银丝猛然收束,将黑线残留的诅咒烙成左胸口的黥纹。盘龙柱表面浮凸起三百六十五颗星辰钉,钉尖射出光丝缠住琥珀棺。叶尘抓住断裂的铁链荡向棺椁,链头突然软化如蛇,反卷住脚踝拖向东南角的龙柱。
柱底暗藏的铜匣被撞开,滚出十三颗裹着符灰的琉璃眼珠。眼珠炸裂时喷出腥黄的雾气,雾中游出九条半透明的守棺灵。灵体口器裂至耳根,利齿咬向咽喉的刹那,玉扣迸发的青光凝成虚刃劈碎前排三只灵体。残余灵体散作磷火,火中显化出祭司设棺时的场景——十万活人被剜去双目填入地脉,瞳仁融成浇铸盘龙柱的铁水。
琥珀棺椁彻底翻转,露出底部阴刻的十二元辰咒。棺中女子腹部突然隆起,钻出团缠满银丝的肉瘤。肉瘤中心嵌着颗青黑的心脏,随着罡风盘旋的节奏不断涨缩。叶尘掷出断刃刺破肉瘤表面,涌出的不是血水而是黏稠的星砂,砂粒流动间组成二十八宿凶位图。
盘龙柱上的星辰钉齐声嗡鸣,十二元辰咒开始逆向流淌。玉扣表面裂开细纹,褪色的红绳自行解体成缕缕命线。叶尘扯断缠住右臂的铁链,链头砸碎西北角的龙柱,柱芯露出截发黑的龙髓。髓液滴入星砂的瞬间,罡风骤然停滞,气眼深处传来百兽哀嚎的混响。
肉瘤彻底爆开的刹那,棺中女子突然睁眼。瞳孔里燃烧的银焰点燃整具棺椁,九根盘龙柱表面同时浮现焦痕。叶尘踩着飞溅的琉璃液跃上棺沿,发现女子咽喉处卡着枚刻有\"赦令\"二字的青铜匙。银丝纹路在此刻暴起,缠住手指强行刺入女子咽喉。
指尖触到青铜匙的瞬间,整座地脉气眼倒悬。罡风凝成实质的刀刃削断三根盘龙柱,断柱坠入深渊的轰鸣中夹杂着锁链拖动的异响。青铜匙被拔出时带出串银铃,铃舌沾着的黑血绘出幅残缺的葬龙图——龙尸七寸处插着的正是这枚青铜匙。
十二元辰咒化作流火追袭而来,叶尘翻身钻入倾覆的琥珀棺椁。棺内四壁用金漆写着颠倒的往生咒,咒文间隙粘着干涸的人舌。女子尸体突然融化,凝成银丝钻进他胸口的黥纹,玉扣残片在此刻彻底碎裂,替劫术的反弹令鼻腔涌出黑血。
气眼底部升起七十二具铜锣,无人敲击却自发震响。锣面刻着的傩戏图开始蠕动,持斧的傩神面具从锣中裂出,斧刃劈落的轨迹卷起腥风。叶尘用断刃格挡的刹那,黥纹中窜出的银丝缠住斧柄,将傩神面具拽向沸腾的星砂池。面具熔化的青烟里飘出祭司的残笑:\"解铃人终成祭品......\"
琥珀棺椁突然四分五裂,最大那块碎片映出地脉深处的景象——血泉环绕的祭坛上躺着具无面玉俑,俑身裂纹与叶尘的命纹完全重合。罡风在此刻冲破封印,裹着人石土冲向地面,气眼外隐约传来帝女陵主墓室坍塌的巨响。
青铜匙沾血后浮现云雷纹,十二元辰咒的流火聚成火蟒追至脚边。叶尘引着火蟒撞向最后两根盘龙柱,柱体炸裂时溅出蓝白色的髓火。髓火触及铜锣阵,傩神面具全部自燃,灰烬中升起九盏琉璃灯,灯芯燃着取自枉死城的怨火。
无面玉俑的虚影在琉璃灯火中显形,胸口浮出北斗状凹槽。叶尘掷出青铜匙钉入凹槽,玉俑应声炸开,飞溅的碎玉划破左颊。黥纹暴起的银丝突然向心脏收束,罡风中央裂开条缝隙,露出下方寒潭倒映的星空——星图方位与帝女陵布局完全相反,每颗星辰都是具悬空的冰棺。
寒潭表面开始结霜,冰层下浮起十二尊青铜人像。人像掌心托着的铜盘突然翻转,倒出大量刻着生辰的骨牌。骨牌相互撞击组成星斗阵,阵眼处亮起的正是叶尘的命宫星位。潭底漩涡吞没半数骨牌,剩余的突然立起,尖端聚成矛阵刺来。
断刃劈碎七块骨牌,牌内溢出黑雾凝成祭司的脸。叶尘抓着青铜人像荡过矛阵,撞破冰层坠入潭底。脚踝缠住水草状的煞气,黥纹中银丝暴涨斩碎束缚。前方突兀地立着座无字碑,碑底压着块刻满罪己诏的龟甲,甲文记载的正是炼制替劫玉扣的秘术。
罡风彻底撕裂地脉气眼时,寒潭倒灌形成瀑布。叶尘抠下龟甲边缘的玉质铆钉,钉身浮现的影像显示祭司当年剖取冰棺少女脊骨铸匙的过程。瀑布突然断流,半空悬挂的冰棺群同时开启,棺中伸出白玉般的骨爪抓向活人气息。
骨爪触到黥纹的刹那,数十具冰棺轰然炸裂。飞溅的冰刃削断三根青铜人像的手臂,叶尘踩着坠落的冰块跃上无字碑顶。碑体因重压裂开,露出中空部分填满的朱砂,砂中埋着把蛇形铜锁——锁梁刻着\"镇命\"二字,锁孔形制与青铜匙完全匹配。
插入青铜匙的瞬间,三百里帝女陵地宫同时亮起血光。瀑布倒卷冲天,冰棺碎片聚成巨掌拍向碑顶。叶尘旋身躲过掌击,铜锁绽开的裂纹里传出令人牙酸的绞弦声,脚下方圆三丈的冰层突然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