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陈均安是吧，我是你舅舅的高中同学，还认识你妈妈呢。你舅舅一家子都是厉害人物。”喝着茶的地中海和他拉关系。
陈均安摸不清这人是个什么职位，颔首打招呼：“您好。”
“晁允是非常优秀的学生，在华大可以说是风云人物，名气大到无论是谁都会有所耳闻。当年奥数竞赛Imo直接金牌保送，理科天赋可以说是一绝，没想到转头去学法，照样是过五关斩六将没人比得过他。晁允的父亲公大毕业，母亲也是大检察官师从张齐风教授，这个人生已经是一顶一的配置。”
陈均安默默听着地中海夸晁允，心里剥茧抽丝分析着对方的想法。他注意到办公室门下方的来回黑影，嘴角勾了勾知道某人开始着急。
“这么个孩子，我们也不是随随便便给他停课的。虽然说你父亲那群人挺有能耐，但按照常理，我也是个惜才之人，肯定要负隅顽抗一段时间。”地中海的眼睛笑起来有种宽容慈爱感，体态臃肿说话带着斯文气。
陈均安直接问他：“什么意思？直说就行。”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现在的情况，晁允还是暂时别来华大上课比较好。你不在群体之中，感受不到其中的弯弯绕绕和明里暗里排斥。问题就在于晁允太优秀了，人总会有点控制不住的阴暗心理，墙倒众人推。”
劝了两句，地中海还是发出长长叹息：“我和你讨论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最终还是得看上面的意思。让晁允进来吧，我教他写申请。”
陈均安总觉得地中海有未尽之言，抿唇等待片刻还是开门去换了晁允。
他站在走廊趴在围墙上，俯瞰典雅大气的建筑和来往人群，静谧的华大只有两声鸟叫。太阳不用抬头就能看到，刺眼的光让他无法直视。
“再和我讲讲。”陈均安突然开口，“和我讲讲发生了什么。”
守在旁边看着远景发呆的费海一愣，盯着鞋尖看几秒始终没能抬起头。“你不是和晁允好上了嘛，疯狂喜欢晁允的那几个小gay以为有机会就不断骚扰他，骚扰不成被晁允打了一顿……可以说是得不到就毁掉？反正疯狂诋毁谩骂。”
陈均安没想到华大还有这样的群体，他完全没听晁允说过这件事。沉声：“还有呢？”
“噢，还有就是你也知道，有的男生嫉妒心比较强，表面上和你好兄弟背地里恨死你。有群平庸直男联合起来搞了个反同性恋联盟，实际上就是反晁允的，真幼稚笑死我了。”
“……”
陈均安嘴里发苦，突然有点想抽烟了。
费海不敢抬头，只是说：“对不起，我上次佳佳生日带的那几个兄弟，有人把你和晁允的照片拍下来，还找监控截下来你和晁允在拐角处接吻的视频。那个人，就是我说的表明好兄弟背地恨死你的人。”
“那个人，他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在小镇里是天之骄子，考到华大变得平庸心态不稳，嫉妒晁允就做了这些事情。”
陈均安指尖敲打铁栏杆处，发出清脆惊心声响。他直言：“我不知道，我从来就没发现过。他每天在我面前就是老样子，除了主动来接我下课以外没有任何区别。”
“要不是我坚信我爸的心狠手辣，我还真就会被他骗过去。”
费海抠墙，抠的手指甲疼又去抠衣角，他大声嘀咕：“晁允害怕你会分手，当然不敢让你知道。”
“这你都知道。”陈均安并未否认这点，他同样清楚晁允隐瞒这些的真正原因。
“晁允不想你知道，因为你会害怕恐惧，晁允心疼你。”
“嗯。”陈均安还指望他能说出什么。
费海倾诉自己的不满：“我好几次想告诉你，晁允不让我离你太近担心我惦记你。笑死，我老婆长的漂亮有个性，我个大直男他担心我爱上你？其实你手机上联系的费海，呃，是晁允假扮的。”
陈均安：“……”
这个套路有点似曾相识，陈均安突然就想起来那没有后续的换锁师傅和装监控师傅。
“是不是很变态？”费海龇牙咧嘴。
陈均安没说话。
“我的天呐，当他叮嘱我不要露馅的时候，我真的是。你能懂我的心情吗？就像是突然发现牛逼哄哄好兄弟，背地里当猥琐偷窥狂的心情，那些天才是不是多少都有点变态。”
陈均安不语，只是在心底一味和和费海共鸣。想着在装三年监控和装变态发癫这两件事，和假扮费海这件事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你怎么不说话？”费海问。
“…还有呢？”陈均安岔开话题。
费海脸色凝重，试探性问：“你知道是谁要搞晁允吗？这明摆着是得罪了谁。”
“我知道，我家里人。”陈均安并未遮掩，盯着厚实沉重的办公室门似乎能看到晁允弯腰写字的模样。“我家里人不让我们在一起，我们双方家里人都不同意。”
“啊，你们俩都是独生子来着。”费海理智分析这俩人路不好走，总觉得多半要掰。
他和佳佳家境有点差距，都已经不被认可苦苦支撑，分手吵架好几回。
陈均安不愿再说，打声招呼去了趟洗手间。
他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向高来红打去电话，本质上在陈均安心里母亲要比父亲多些人情味。可接通瞬间他又说不出话，只能慌乱组织语言。
“你来找我，又是为了晁允的事情。”那边高来红语气笃定，笑几声说：“陈均安啊，你还是选择了所谓爱情，来辜负妈妈的苦心经营。”
哪怕这些年聚少离多，哪怕母子俩不算熟悉，此时此刻心底的愧疚难堪快要将人淹没。
陈均安长睫颤抖，低声：“妈，我想求你一件事。你是知道的，一个二十出头年轻人的未来前途不是用来开玩笑的”
“有的玩笑，只要你有钱有权就可以开。”
“当年晁允父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从来没有朝我下手。你们针对晁允有什么意思，有什么冲我来好了。”陈均安音量没控制住提高几分，反应过来顿住，“对不起，我们好好聊一聊。”
“晁允是个很优秀很努力的男生，只要抛开偏见多，看看就会发现他有数不完的优点。我不明白性别孩子真的很重要吗？还是说你们早就找好联姻对象，性别孩子都只是借口。”
那边的高来红对于他的失控反而感到高兴，“没关系不用道歉。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需要聊的，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只有一件事就是分手、不分手。你爸只是从他的学业下手你就受不了，那后面的手段你可怎么办？”
“你爸已经把那个私生子领回家，陈均安，你要为了这份爱情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吗？现在先不要给我答案，答案在不久的将来。”
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三儿子，会拿走他父母拼搏多年的家业。
他失去父母的人脉资源，连晁允都护不住。只能看着听着，被隐瞒着，细细感受这份无力。
水流冲打手心，刺骨寒冷带来微微痛感。
“晁允？他不是被停课了吗？”几个男生闲聊着勾肩搭背。
陈均安眼眸微动，将水流关小几分。
“我还以为晁允有多牛逼呢，搞半天杰赛普选拔赛名额是走后门啊。有人举报了，那法官和他妈妈认识，要不我说呢投胎是门技术活，一个恶心同性恋还在饭店里亲来亲去。就这还一群人追着喜欢呢。”
“那晁允杰赛普选拔赛名额在调查，那当初保送进来的Imo会不会也是假的？我说呢，大家都是人怎么就他厉害，原来是有个厉害的妈。”
“可不是，爆出来了。晁允那会儿欺负殴打一个叫陆高的男生，闹进派出所都没留下案底，这样的人品也能进华大。果然学历不能筛走人渣。”
“晁允那同性恋对象，还是他当小三撬来的。听说两个人早早都看对眼了，他横插一脚把人撬走的。”
陈均安慢条斯理擦手，厕所打架是有点恶心的，他每次都会特意避开这个地方。
但也有个好处，拖把水池都在，方便洗洗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