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墨刚刚还在心里暗自感叹姜星越的胸肌如此健硕,没想到就被这雌虫故意装出的柔弱又略带可怜的声音轻轻一唤。
顿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正在做坏事时被人当场抓了个正着。
他有些不自然地把头扭向一边,朝仿生舱内躺着的雌虫伸出了一只手。
手指很快被对方温暖的手指勾住,还没等阎墨因为这种接触产生反感并下意识甩手,姜星越已经借力从仿生舱里爬了出来。
姜星越身高约一米九五,和只有一米八五左右的阎墨说话时,一直微微低着头,无论何时,阎墨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他那张带着傻气的笑脸。
“阎墨阁下,我今天的成绩比以往都要好,这都是因为您在现场注视我的目光给了我鼓励。如果您有空的话,以后能经常来看我上课吗?” 姜星越满脸笑意地说道。
大兄弟,你不觉得这话有点肉麻吗?阎墨在心里默默吐槽,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可以。”
“谢谢阎墨阁下。”
阎墨再次把脸别向了另一边。
模拟训练结束后,教导老师简单点评了个别同学存在的问题,随后还让姜星越上台分享一下他猎杀草狼的心得。
阎墨留意到,并不是所有雌虫看向姜星越的目光都是友好的。在模拟训练室里,有相当一部分雌虫的眼神中带着蔑视、冷笑和厌恶。
“我们为什么要听一个从贫民窟出来的雌虫发言?我们这些虫毕业后可都是要成为指挥官的,是军队的核心力量,我们比拼的是脑力,又不是蛮力。难道他讲的能比我雌父专门为我请来的、从第三边际军团退役的指挥官讲得还好吗?” 一个褐发雌虫翘着二郎腿,不耐烦地打断了姜星越的发言,毫无礼貌地大声嚷嚷着。
姜星越对此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他并没有反驳,只是冷冷地盯着那个雌虫。
刹那间,一股莫名的压力弥漫开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整个模拟训练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而那个褐色头发的雌虫额头冒出了冷汗,面部肌肉僵硬,脸色铁青。
阎墨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又一次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橙味后,才意识到是姜星越再次释放了精神力。
在虫族,精神力弱小的虫在面对精神力比自己强大的虫时,很难产生反抗的念头。
很快,在场的雌虫都乖乖坐好,不再有任何异议,安静地听着姜星越讲述他对这次模拟训练的见解。
阎墨看着站在前面一脸严肃、举手投足间威严十足的姜星越,再想想在自己面前经常一脸傻笑、时不时干些蠢事的金发雌虫,突然心里产生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这完全就像是两个人,不,是两只完全不同的虫。
一个像是爱撒娇的小奶狗,另一个却像是说一不二的铁血军队长官。
到底哪个才是他真实的性格呢?哪个又是他伪装出来的呢?
此时的姜星越,像是离阎墨好遥远。
他嘴里说着阎墨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身姿挺拔,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时得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怯。
阎墨站在台下看着他,觉得自己就像一粒微弱的星光,在仰望着耀眼无比的太阳。
对方越耀眼,他越感到刺痛。
姜星越讲完后,朝台下的人鞠了一躬,立刻跑到阎墨身边,上半身前倾,脸上露出那灿烂的笑容,嗓音带着雀跃和甜意。
“阎墨阁下,我今天的课程结束了,我去您的寝室,帮您把寝室里的东西搬到您现在的居所吧。”
“好。” 阎墨点头,他本来也有这样的打算。
学校发的公寓再好,终究是暂时的。
而且他二次分化的时候怎么不能在公寓里度过吧。
看着姜星越和同学们笑着挥手说再见,阎墨心里却觉得这人虚伪,台上一个样儿,台下又一个样儿。
就像在他面前装乖,然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杀敌跟割草一样。
阎墨心里是害怕的,他害怕自己了解的姜星越永远只是露出冰山一角,他就像个傻子一样,一直被对方伪装出的面具哄骗。
不过,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嫌弃姜星越呢?
自己不也是一样,明明内心是个人类死宅,却还要在外面伪装出雄虫的冷漠、雄虫那种目空一切的样子……
怎么感觉阎墨阁下又不开心了?我是哪里做错了吗?姜星越满心疑惑。
他现在对阎墨的情绪变化格外敏感,仅仅两天的相处,他就察觉到,当阎墨开心的时候,哪怕是面无表情、语气平静,说出的话的尾音也会微微上扬,可刚才那个 “好” 字,语调就很平淡,平淡得有些异常。
雄虫生气了,该怎么办?
姜星越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福莱医生给自己的指导。
一般来说,雄虫生气的时候大多会把怒气发泄在雌虫身上,可阎墨阁下不一样,如果不仔细观察、用心倾听,根本察觉不到他在生气。
他的情绪就像隐藏在水面之下的暗流,虽然不会立刻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但姜星越总觉得,如果惹阎墨阁下生气的次数多了,说不定有一天对方会毫无预兆地离开自己。
“阎墨阁下。” 姜星越突然叫住已经走了几步的阎墨,阎墨平静地回过头,他那精致的五官在训练馆白色灯光的映照下,宛如精美的雕塑,肌肤更是显得白皙如玉。
金发雌虫走上前去,低下头,露出那有着漂亮发旋的头顶。
“您能摸摸我吗?我得了第一名呢,可结束训练后,您还没夸奖过我。”
他抬起头,那双碧绿的眼眸中透着真切与热烈,就像山间奔涌而下的清泉,叮叮咚咚,扰乱人心。
搞什么!训练馆里的雌虫都在看着他们呢!
阎墨的耳尖不禁微微发红,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尴尬,仿佛自己正在经历一场大型社死现场。
他有些粗鲁地揉了揉姜星越的脑袋,然后便急匆匆地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姜星越追过来的脚步声,以及他那毫不掩饰的笑声:“谢谢阎墨阁下,我会更努力的!”
阎墨听到后,脚步迈得更快了。
等上了浮空车,姜星越又紧紧挨着他坐下,就像一只小狗一样,脸上挂着傻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阎墨。
阎墨本想让他坐远点,可一想到这是自己提出的三个要求之一,只好努力让自己内心的波澜平静下来。
完蛋,怎么越来越有一种被对方掌控住的感觉呢?这和他一开始设想的让姜星越爱他爱得死心塌地、心甘情愿把钱给他花的情景完全不一样啊。
阎墨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旁边身姿端正的姜星越,努力压下心中那复杂的思绪。
稳住,一定要稳住,要知道在这种逢场作戏的关系里,最先付出感情的那个人可是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