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生辰宴,竟发生了这种事情,在场众宾客都替邓征的凄惨境遇,感到惋惜。
“也不知道镇国公今年是走了什么霉运?镇国公府整日鸡飞狗跳!”
“谁说不是呢,自从悠宁县主回来后,国公府就没消停过。”
“说不准,县主跟邓家相冲。”
“……”
宾客们议论来商量去,最后还是将矛头指向了邓攸柠。
厉天灼听不得别人如此造谣编排她,刚想出声制止,顾氏对邓攸柠的怒骂又开始了。
“邓攸柠,你个丧尽天良的!”
“那蛇是你养的,分明就是你使了什么妖术,让蛇听你的命令去饮血罢了。”
“你自己到底是不是我镇国公府的骨肉,都还不得而知呢!”
她匍匐上前,抱住邓征的大腿,苦口婆心道:
“夫君,我对你不起,与展郎私通,但毅儿当真是你的骨血啊!”
“那蛇,可能是邓攸柠提前驯服的;那牛稳婆,也可能是她为了害我故意收买的!”
顾氏这会儿到是聪明了。
昧着良心的事,她做了不少,只要还有办法让毅儿留在镇国公府继承爵位,不差这一件了。
“真能狡辩!”
厉天灼不屑扫了她一眼。
他朝韩琼月拱了拱手,“韩老夫人,顾夫人失德在先,请允许晚辈将她带去京兆府,二十脊仗下去,就不信她不说出实情。”
听到要受刑,顾氏害怕了。
她好日子过惯了,经不起那些风浪的。
就算不用刑,只要上了公堂,惊堂木一拍,她也会被吓得浑身打颤,话都说不明白。
邓征逐渐回忆起邓毅刚出生时的模样。
又气又恼。
现在不管顾氏怎么说,他是认定了邓毅非自己亲子。
“十八年前,我外出剿匪长达半年,回来后,你哄骗我说刚产子不过一月。”
“当时,我满心欢喜,沉寂在初为人父喜悦里,竟都没看出来,那孩子的模样,至少也有两三月大,绝不可能是刚刚生产出来的!”
“当时你甚至还诓骗我说,这孩子是神童,如此不攻自破的谎言,我竟信了十八年!”
邓征嗓音沙哑,越说声音越激动。
混浊发红的眼眶里,滴滴泪水忍不住落下。
什么都没了!
人到中年,众叛亲离,妻离子散。
他闷声哭泣的模样,仿佛全世界的苦胆都在自己肚子里翻腾。
他用力地攥了攥手,强压下心底的起伏,带了几分苦涩和不忍,开口道:
“淫妇顾氏,今日之果,皆为你自作自受。”
“我这就休书一封,从今日起,你非我邓家媳。”
顾氏长舒一口气,从婚后第一次与展郎私会时,她便想到了今日的后果。
马夫伫立一旁,他全程没怎么说话,心中却是自责万分。
都怪自己没有辨别好那封信,中了邓攸柠这恶女的奸计,害了婉儿。
若非听婉儿说这恶女武功高强、百毒不侵,他非要带着这恶女一起下地狱!
“不,绝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证据确凿,邓毅却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结局。
从高贵的国公世子,到卑贱的马夫之子,任谁也无法接受这个身份落差。
本就有些疯癫,因邓雪怜的事精神不好的他,像是疯了一般,大喊着不可能,转身就跑。
邓家所有人自顾不暇,没空管他。
“疯了,疯了!邓世子这回是真疯了!”
宾客看着邓毅跑远的背影,想起圣寿节那晚邓毅、贺向哲所做之事,连连摇头。
邓家没有其他子嗣,也没有什么旁支。
镇国公的爵位,和偌大的国公府,以后真的是后继无人了。
前些时日京中便有传闻,邓征百年后,东极再无镇国公。
现在看来,传闻属实。
来参加生辰宴的众宾客都是邓征的同僚,或京中大人物,亲眼看着邓家闹出这种事,他们心中也有了思量。
“韩老夫人、国公爷,贵府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不便久留,先行告退了。”
说话的是一位平素里跟邓征关系还不错的大员。
他带头开了口,更多跟邓征关系不错的人都纷纷行礼告辞。
这些人无非是看着镇国公府真要落魄了,想跟邓征断交罢了。
“韩老夫人,我们家中事务也较为繁忙,先走一步了。”
现在告辞的是韩琼月请来的人,他们本就跟邓征没什么关系,连瞥都不稀瞥他一眼,全是在给韩琼月面子。
“什么东西,早知道如此,我今日就不该给他送那么大的礼!”
“邓毅这小子以前因身份作威作福,现在成了马夫的儿子,让他嚣张!”
“他们镇国公府就是缺了大德,才会落得今日地步,你们不知道,邓征原本还有个长兄,死得不明不白的!”
“这邓家的兵权可怎么办啊?皇上收回兵权后,不知能花落谁家?!”
那些走了的宾客,不管不顾,还在邓家地盘上就开始对他们评头论足。
又是咒骂,又是提起已故长子邓仁,还惦记他邓家兵权?
邓征听到这些,心中郁结,吐了口血。
“还不快扶国公爷下去休息?”
邓攸柠随便叫来个小厮。
这小厮约莫年纪跟邓征相仿,长得十分魁梧,看起来是个练家子。
自从顾氏的事闹起来,他就一直留在这块看戏。
看戏的丫鬟、婆子也很多,邓攸柠便没有管他。
不过现在看来,她怎么感觉这个小厮很是眼熟,似乎经常在她和祖母面前晃悠。
这侧脸一瞧,眉眼有三分像邓征?!
邓攸柠眯了眯眼,不等她看清楚,人已经扶着邓征离开了。
“还不来人把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送去京兆府!”韩琼月下令道。
“不要啊母亲,别送儿媳去见官,儿媳还不想死!”
顾氏苦苦哀求。
她这通奸的罪名,是要被沉塘的。
展郎也要被判绞刑的。
“今日之事,满城人都看着呢,就算我想保你,也无力啊!”
韩琼月如实解释道。
她深知邓攸柠选在今日揭露顾氏罪行,为的就是让此事绝无转圜余地。
她就是想让顾氏去死!
“不行——”
“我不能死,我至少还给邓家留了邓攸柠这个种!”
上来几个会些功夫的护院,押着顾氏和马夫,直接从后门出去。
顾氏被拖出去时,还在不停喊叫。
从后门到巷子上,她也是喊了一路。
人走远了,韩琼月、邓攸柠她们方才逐渐听着声音小了。
此事满城尽知,她们也不怕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