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图。
司城绣房的活招牌,也是司韵奶奶的师傅留给司城绣房的唯一展品,这么多年来,好多人出了天价想要收藏,但司城绣房从未出售,与之一起当年轰动全国的另外两副苏绣,并蒂莲和百子贺寿图现在一个在国博里,一个下落不明,有传言流失海外了,所以民间最珍贵的只剩这白鹤图了。
这也是司韵能办展的底气。
司韵在绣房的仓库再次逐一核实要参展的绣品。
华姨忧心忡忡的。
“许郑微真的会来吗?”
她怎么有点不敢相信呢,都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了。
“再过几天,就知道。”司韵回答着,手也没停下,小心翼翼地将绣品重新装好。
“司韵,其实我们没必要要跟宁家的绣展一块举行吧,硬碰硬,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啊。”华姨想说推迟或者提前是不是会更好。
司韵没想到吗,她当然想到了,但。
“绣展本来就是几个月前就板上定钉的事,这是临时出了变故罢了,这些绣品都是我们绣房的绣娘没日没夜努力了三年的成果,不能因为我而被埋没,再说了我有信心这些绣品会比宁家的好,推迟或提前没有多大的意义,我们做的就是向外界展示这些,与宁家一起展出并没有什么不好,华姨您不信我们绣房的实力吗?”
“可是,可是其他家工作室的绣品都是精心挑选,集大成的,如今张百合竟然都加盟到宁家这绣展里去了,我是担心啊,万一许郑微大师不来,我们这绣展真的有人来看吗?”华姨将自己的顾虑全数说出,而司韵已经站在了白鹤图前。
“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白鹤图,这是让外界瞻望的作品,这是要向全世界展示的苏绣,又岂能轻易被埋没呢。
也不知道那晚到底闹得多凶残,接来下的日子,司韵确实没有再受到任何的威胁和骚扰,甚至之前走掉的小绣娘又偷偷跑了回来,怎么说呢,司韵不得不佩服纪寒萧他妈的虎,竟然让苏城突然变得这么安静。
直到许郑微到达之前,司韵过了都很舒坦,唯一没想到的是,让她感到情绪低落的会是许郑微。
机场,司韵被不知道又从哪冒出来的程如意拉着接机,纪寒萧明明跟她说了程如意回h市了。
“您其实不必跟我一起来的。”
“这不靠的近吗?苏城发展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个机场,真是的,还得让儿媳妇你跑一大圈子。”
“额……”司韵真不想谈论这个机场问题,大概每个苏城的人都不想谈论。
许郑微穿着中式的旗袍出现的那一霎,司韵就认出来了,抱着鲜花走上前,礼貌地打招呼。
“许老师,您好。”司韵热情地问候。
许郑微看着她,没吱声,看了好一会。
“跟你奶奶眉眼倒是有几分像。”
“!”司韵尴尬地笑了笑。
“我其实是司家的养……”感觉这种解释有点多余。
“您远道而来,辛苦了,我已经为您安排好了……”
“不用了,我跟你们司家没什么话好说。”许郑微虽然老了,但是那种刚正不阿的风骨,真的一眼就能感觉出来。
司韵被许郑微的冷漠所惊诧,这是怎么回事?
而在后面的程如意这才上前。
“许老师好久不见。”
许郑微看向程如意。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真不愿意来这。”
程如意笑了笑。
“真是让您老受累了,不过,我也没办法啊,这是我儿媳妇,我就是卖了老脸也得求您来这一趟啊。”程如意话说的挺卑微的,但气质上却没有体现一分,这让司韵无比愕然。
程如意在许郑微跟前没有一丝低人一等谦卑感,倒是谈笑自如,这真的是普通人能办到的吗?
“你儿媳妇?”许郑微这次倒是口气讶异了下。
程如意点点头。
“呵,司家这是什么好运气,竟然有人嫁进你……”
“唉,许老师,司韵这孩子是个好孩子,您接触一下就知道了,是我们家臭小子有福气喔,走,咱就别在这聊了,我已经订好了餐厅,咱们边吃边说。”
程如意一气呵成,熟络地拉着原本还高姿态的许郑微就往外走,回头还给司韵使了一个眼神。
司韵连忙跟上了。
程如意订的餐厅,是司韵都不曾来过的地方,处于h市和苏城的交界处。
这地方竟然有一个古镇吗?
司韵余光瞥了一下,这才发现,这是一座仿的建筑古镇。
这是哪里啊?旅游景点吗?
“许老师,您就在这边住,如何?还是送您到以前的地方住,不过您以前住过的地方该拆迁的都拆了,恐怕找不到几十年前的回忆喽。”
“就这里吧,这里挺好的。”许郑微的口气松软下来,像是带着些感慨看向外面的小桥流水。
“这投资了不少吧,我看过现在的苏城,有些东西都被抹掉了,你这里却还有。”许郑微说来,程如意赔笑着“这不是为了古色古香地还原吗,您喜欢就好。”
“……”
司韵一直在后面听着,听到背后都开始冒冷汗,她的关注点甚至不知道该在哪个人身上了。
这里还是纪寒萧她妈设计的吗?
他妈妈还是个建筑设计师?
“司韵,发什么呆啊,来,以我儿媳妇的身份给许老师敬上一杯酒。”程如意亲和地说笑道。
司韵有些紧张,从见面到现在,许郑微都没有给她好的态度,这酒……司韵举起酒杯艰难地开口。
“许老师,我敬您。”
一个字,她都多说不出来了。
许郑微看着她的酒杯,端了十多秒,这才拿了杯子,叹息一声。
“行了,坐下吧。”许郑微抿了一口,司韵如释重负,看向程如意,内心无比的感激。
许郑微这才重新打量她。
“听说你继承了你奶奶所有的手艺,还青出于蓝了?”
司韵连忙摇头。
“我只是会点皮毛,比起您跟奶奶,我这绣工算不上台面的。”
“你奶奶走了快五年了吧。”许郑微说来,司韵猛然抬起眼帘,看向她,没想到这身在国外消失多年的苏绣大师竟然知道……
“是的。”
“她去世的时候说了什么?”许郑微开口问。
司韵张口结舌好一会,奶奶说了好多,她该怎么回答,司韵忽而想到了奶奶临终弥留之际拉着她手时说的一句话。
“她说她做错过一件事,但没有跟我说就走了。”
许郑微闻言,神色暗淡下去了。
许久,只闻言。
“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