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哥,哥!我错了哥,别打了!”
陈小海被揍得鬼哭狼嚎,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行了龙飞,你弟才多大,他能懂个啥?你说你这么大人了,跟一个孩子较啥劲?”到底是自个儿子,李菊花瞧着也心疼。
可陈龙飞气啊!
好好的一条野鸡路子,愣是被这小子给搅合没了!
“娘,你这话就不对了,人都说农村的娃娃早当家,就咱小海这机灵劲,他有啥不懂的?”
秦碧云心里憋着火,哪能这么轻易就翻了篇?
这不,她揉了揉还在红涨的俏脸,皮笑肉不笑的来了一句,“得亏我是真心实意跟的龙飞,要是换成别人啊……”
“哼!你自个瞧瞧,这十里八乡的,谁家媳妇能受得了这气?”
“吃了上顿没下顿,一天天的还要被小叔子冤枉,莫名其妙挨一嘴巴子……”
秦碧云说这话的时候,别提有多幽怨了。
也听得陈龙飞又是愧疚,又是恼火。
要不是这憋犊子瞎说话,他能错怪媳妇,扇媳妇吗?
“娘!你啥也别说了,今儿个我要是不给他来个狠的,这小子就不涨记性……”
陈龙飞挽起袖口,抡圆了巴掌就要扇在陈小海脸上。
岂料,就在这时!
一道浑厚低沉的嗓音,从里屋传了过来。
“差不多得了!”
“大白天的闹什么闹,生怕外人看不着笑话吗!”
陈二牛嘬着旱烟从里头出来。
灰浓的烟雾从口鼻涌出,也将他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爹……”
“爹!”
瞧见来人,陈龙飞缩了缩脑袋,没再吭声。
这陈小海就跟瞧见了救星,撒丫子就钻到了陈二牛身后,寻求庇护。
“滚屋里去。”
陈二牛吐了口浓烟,抬手拍了拍小儿子的后脑勺。
陈小海挨了顿揍,这会也老实不少,答应一声就乖乖回了屋。
等他一走,陈二牛才掀起眼皮,意味深长的瞧了眼秦碧云,沉声问道:“老大媳妇,你确定陈方的背篓里藏了只野鸡?”
“爹,我亲眼瞧见的!”
秦碧云一脸笃定。
听罢,李菊花眼珠子一转,凑了上去,“他爹,这不管咋说,咱跟陈方也沾着亲,他见了你还得喊一声堂叔呢!”
“这逮着野鸡还偷摸藏着,生怕被咱知道,你说有一点当侄子的样吗?”
“就是!”陈龙飞哼了一声,不甘心道:“都是亲戚,凭啥他们天天吃鱼吃肉,咱就只能啃些烂红薯!”
“要我说,那野鸡也该有咱家一份!”
陈二牛敲了敲燃尽的烟灰,又捻了一把烟丝塞进旱烟口上,点燃,再猛抽一口。
等浓烟在肺里滚了一圈,他才皱着眉道:“这事不好办啊。”
这话李菊花就不爱听了。
“有啥好不好办的,都是亲戚,分口肉又咋了?”
“你说得容易!”陈二牛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以前陈方是病秧子,管不了事,咱想干啥就干啥,可现在呢?”
“他病好了,性子也烈了!你就不怕又闹的跟上回一样?”
李菊花撇撇嘴,虽然反驳不了陈二牛,可又实在是舍不得那难得的一口肉,“那你倒是想想法子啊!咱家都多久没见过油腥子了。”
“这吃肉的法子也不是没有……”
陈二牛微微眯起眼,露出一个奸佞的笑容,“龙飞,你去把村长喊来,就说我有事跟他商量!”
……
抛开陈二牛一家不谈。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陈方已经烧好了热水,再将野鸡往热水里一滚,这样拔毛的时候才更轻松。
“哥哥,这野鸡毛好漂亮啊,咱留着给娘做个鸡毛掸子吧!”
“对,对!哥哥,娘今天打扫的时候,我看她那个鸡毛掸子都要秃完了,咱给娘做个新的,给她一个惊喜!”
俩丫头蹲在陈方边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行啊!那你俩把鸡毛收起来,拿凉水洗干净,再放太阳底下晒干喽,等回头我给你们找根细红竹当掸子杆!”
陈方微微一笑,眼里透着宠溺。
“好耶!菲菲,你拿麻袋过来捡,我帮哥哥一起拔毛!”
“行!”
陈菲和陈雅也属于行动派,刚合计完,就开始分头行动了。
不大一会儿,就将所有的鸡毛收进了麻袋里。
眼瞅着俩丫头去了后院,偷摸研究起了晒鸡毛的事,陈方一边给野鸡开膛破肚,处理内脏,一边关注着堂叔家的动静。
陈二牛一家懒馋奸滑,又跟村长有着扯不开的关系。
如果这一次,他们还想上门讨便宜,八成会把村长也牵扯进来……
“方子,那些野兔都处理好了,肉也放罐里腌上了,够咱吃上好一阵了!”这时候,尹红霞抱着一个灰土罐进来了,额头上还沁出丝丝细汗。
“行!你把罐子藏好,省得被人瞧见,偷偷惦记上了。”
陈方将切成块的野鸡丢进翻滚的热水里,又陆续倒了去腥的黄酒和香料,“对了娘,我刚才让你找的田契,你找到了没?”
“找到了……”
尹红霞将土罐藏好后,才往粗布衣上蹭了蹭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老田契,“方子,你要这田契干啥?”
虽说吧,这年头的田地都成了公产,大伙也有劲一块使,导致老一辈划分的田地基本都成了摆设。
但问题是!分到他爹头上的那块地,已经退耕造屋了。
而造的,就是陈二牛借给村长儿子娶媳妇的老院子。
“娘,有了这田契,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陈方嘿嘿一笑,朝尹红霞眨了眨眼。
难得见儿子露出俏皮的一面,尹红霞也有些忍俊不禁,“咋?一张田契还能变出花来啊?”
“那可不,能瞧见烟花呢!五颜六色的!”
陈方说得信誓旦旦。
这一脸的笃定,倒是把尹红霞弄得一头雾水。
只是还不等她多问,院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红霞嫂子!不好了!”
“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