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人都只穿着雪白中衣,头发散乱,面面相觑的样子甚是诡异。
江叙咽了口口水,看她的眼神中满是纯洁无邪,哑着声问道:“方大人,你为何让麒麟抓我来?”
“不是我……”方浅雪一手扶额,侧首瞥了一眼麒麟,心想今日是解释不清了,“我……有要事和你相商。”
上京城谁不知道麒麟只听命于她?而且江叙又是被劫掠到方府,说不是她让麒麟抓的人,有谁会信?
“要事?”一阵冷风吹过,江叙想了想,还是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还给方浅雪,“你还是自己披上吧,别冷着了。”
麒麟大脑袋蹭着方浅雪,它越来越确信主人和江叙之间肯定有情,至少是相互关心的。
它觉得江叙身上有种少年的清澈天真,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若江叙真给主人当夫君就好了。
方浅雪不好推辞,接过披风道:“你先随我去麒麟居里避一避风吧,我稍后叫个轿撵把你送回府。”
总不能再让麒麟把人叼回去吧。
其实麒麟身上的热气温暖着方浅雪,她倒是一点都不冷,但两人现在这样在院子里若是叫人瞧见了,怕是没事也被传出有事了。
麒麟歪着脑袋,懵里懵懂地看着方浅雪:“雪雪,我给你找的男人不好吗?为何要送回去?”
方浅雪用力一拍它的大脑门:“以后别自作主张,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啊?”江叙诚惶诚恐地抬头看她,“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不不,”方浅雪尴尬一笑,“我是跟麒麟说话呢,小侯爷请随我来。”
“好。”江叙跟随方浅雪和麒麟进了麒麟居,接着就摸着墙壁上的宝石惊叹道,“你这里真是别致,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方浅雪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些宝石是太后娘娘赏的,说是麒麟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两人寻了桌椅坐下,麒麟趴在一边打瞌睡。
方浅雪拢了拢披风道:“今日事出突然,没准备好茶招待小侯爷,我就长话短说吧。”
“嗯。”江叙羞涩看了她一眼。
虽然上京城觊觎他的女人不少,但他还是头一回被女人连夜掳走呢!
虽然后背被麒麟咬得青一块紫一块,可一想起来就觉得好刺激。
“我们方家被牵扯进了永王案,”方浅雪道,“此案需要你父亲辽远侯出来作证。”
“永王案?”江叙意外地睁大了眼睛,“你这么晚叫我来就是为了说永王案?”
“不错,我等了你一整天,”方浅雪道,“早晨就让人去侯府送信给你,可门房说你出去了。”
“好吧,”江叙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不禁有些泄气,“可永王案跟我们辽远侯府有什么关系?”
“一年之前,闽越国骚扰南境,你还记得么?”方浅雪问。
“记得啊,闽越国时常都会骚扰南境,我们辽远侯府长年驻守南境,大小战事打了不下百场,这又怎么了?”
“小侯爷,你印象中一年前那场战事,是否有些不同?”
“这……”江叙蹙眉,缓缓回忆道,“说起来一年前闽越国骚扰南境时,在一个边陲小镇屠城,杀了不少人。父亲跟我说过,想出征闽越国,以永绝后患。”
“后来呢?”
“战马不足,放弃了。”江叙问,“怎么了?你怎么会关心我们南境的事?”
“这事儿不仅关乎南境,还牵扯到永王府和那些所谓的‘永王党羽’。”方浅雪便将永王打算购买战马支援辽远侯府,以及许妙嫣和陆长离如何告发永王府谋反一事告诉了江叙。
“竟有这事?”江叙诧异,握紧了拳头道,“我若是知道,定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为永王案作证。”
“现在只有让你父亲找出当初与永王的信件往来,为永王证明清白,”方浅雪望着他,又犹豫地叹了口气,“只是怕侯爷不肯。”
“为何?”江叙疑惑,“父亲一向与永王交好,若能证明好友清白,他为何不肯?”
方浅雪默了默,才说道:“只因当今陛下多疑心狠,侯爷或许也怕自己若站出来,会惹了陛下发怒,到时候迁怒于整个辽远侯府,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江叙心中了然。
父亲与永王交好,若是有能证明永王无辜的证据,当初就应该已经拿出来了,拖到现在,好友已经死了,他又何必拿整个侯府的前途去冒险?
方浅雪忽站起身,又朝江叙拱手一拜:“小侯爷,我求你给侯爷写封信,就说我们方家还有其他几位大人家中上百条人命都在他一念之间。”
这回要重审的,不止是方太傅,还有几位受到永王牵连的大臣,当初非富即贵,如今都全家流放在西北,还有两位老大人经不住长途跋涉,已经死在路上了。
“快起来,”江叙扶起她道,“你放心,我这就写一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给父亲,一定会为你们方家证明清白!”
“多谢小侯爷!”方浅雪朝他一笑,眼眶却微微泛红,“我这就派人准备车马送你回去。”
江叙心头一荡,整个人都晕了:“方……方大人……”
“何事?”
江叙心头堵着几句告白的话,却终究没有说出口:“等方家的案子了结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下一个请求?”
“自然!”方浅雪笑道,“你肯为方家的案子挺身而出,我无以为报,小侯爷若有什么想要的,请一定告诉我。”
“嗯。”江叙心中已经是小鹿乱撞,低头道,“你别忘了今日的承诺。”
后半夜时,一辆马车从方家大门出来,直奔辽远侯府而去。
夜风吹起马车车帘,现出年轻男子英俊的面容,桃花面上带着羞涩浅笑,只看一眼便如春风拂面。
长街对面一名青袍男子倚靠院墙半躺半卧,望着马车中的男子先是愣神,接着猛地坐直起身子,不甘和仇恨模糊了双眼。
“方浅雪,你不守妇道,水性杨花!与男人无媒苟合,简直丢尽我们陆家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