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机关险象生
殷尘的指尖在青铜门表面烧灼出焦黑痕迹,那些纠缠着金线的幻影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沈灵反手将罗盘扣在门扉中央,冰晶沿着卦象纹路迅速蔓延,将蠕动的肉瘤冻成青灰色冰坨。
“坎位生门!”她话音未落,殷尘染血的八卦阵已经按在冰晶最薄处。
青铜门在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中裂开缝隙,无数金线幻影如退潮般缩回黑暗。
殷尘的左眼突然涌出黑血,过度使用灵视之眼带来的反噬让他的世界开始破碎成黑白残片。
沈灵拽着他跌进通道的刹那,三枚青铜钉擦着发梢钉入身后砖墙。
殷尘在失明前的最后一瞥,看见冰霜屏障上那双运动鞋倒影正被翻涌的煞气吞噬。
“闭眼。”沈灵将浸透药汁的丝帕覆在他眼皮上,“接下来交给我。”
潮湿的甬道里飘着陈年血腥味,沈灵的夜明珠照亮两侧墙面上密密麻麻的符咒。
那些朱砂绘制的镇邪符不知被谁用黑狗血涂改过,扭曲的笔画在光影中宛如蠕虫。
殷尘突然按住她手腕:“西南三步,别踩地砖接缝。”
话音刚落,沈灵手中的罗盘指针就疯狂抖动起来。
她抬起的绣鞋悬在半空,夜明珠冷光下,青砖缝隙里渗出暗红色黏液,像是某种生物在砖石下呼吸。
“是活砖。”殷尘凭着记忆摸到墙面凸起的兽首,“当年湘西赶尸人用来防盗墓贼的机关,每块砖都连着尸毒弩箭。”
沈灵从鬓角拔下银簪,轻轻点在兽首獠牙上。
簪头雕刻的雪莲突然绽放出幽蓝光芒,照亮砖墙内部交错的青铜机括:“不止弩箭,这些砖块在明代《天工秘要》里记载过,叫‘千机噬魂砖’,每块砖重七斤四两……”
她的解说被破空声打断。
殷尘揽住她的腰身滚向右侧,三支淬毒弩箭钉在他们原本站立的位置。
箭尾缠绕的头发丝在幽光中泛着青光,竟是浸泡过尸油的引魂线。
“七斤四两对应北斗死位。”沈灵借着滚动惯性甩出五帝钱,铜钱精准卡进兽首眼窝,“但建造者忘了我沈家祖传的冰魄玄玉——”
她扯断颈间红绳,将雕着莲花的玉佩拍在墙面。
寒霜以玉佩为中心瞬间冻结整面砖墙,机括运转的咔嗒声戛然而止。
殷尘的耳尖突然动了动,反手掷出桃木剑。
木剑刺入黑暗的瞬间,头顶传来石板移动的轰鸣。
数十根沾着绿锈的青铜尖刺如毒蛇扑咬而下,沈灵被殷尘护在身下,听见利刃刺入血肉的闷响。
“你!”她摸到殷尘后背温热的液体。
“擦伤。”殷尘咬牙撕开道袍下摆,“尖刺落点按二十八星宿排列,伤门在翼火位。”
沈灵将止血药粉洒在他伤口,指尖拂过那些青铜刺时突然顿住。
每根尖刺末端都刻着微小的篆文,在夜明珠照耀下泛着诡异紫光:“这不是明代机关……你看这些‘往生咒’,是清初萨满教的逆写符咒!”
她沾取殷尘伤口的血在掌心画出星图,突然将血掌按向地面。
血液触地的刹那,所有青铜尖刺同时发出哀鸣,竟如活物般缩回顶板。
殷尘的灵视之眼突然传来灼痛,即便隔着药帕也能“看”到地底游走的猩红煞气。
“小心!”他抱住沈灵撞开突然塌陷的地砖,下方翻涌的血池里浮沉着森白骨手。
沈灵甩出的冰符在空中凝结成桥,两人踏着冰桥跃向对岸时,殷尘的指尖触到墙面某处凹陷。
甬道两侧突然亮起百余盏长明灯,跃动的火光映出墙壁上巨大的双面刺绣。
正面是百子千孙图,翻转的绣线背面却是无数婴儿的骷髅,那些金线在火光中流动如血。
沈灵的罗盘咔地裂开一道缝:“是怨气化形的双面绣,别碰任何……”
她的话被殷尘的闷哼打断。
为推开险些触碰到绣品的沈灵,他的手掌擦过刺绣边缘,五根手指瞬间爬满黑线。
沈灵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冰魄玄玉上,泛着金光的寒雾裹住殷尘的手掌。
“你方才说接下来交给你?”殷尘惨白的脸上扯出笑意,冷汗顺着下巴滴在沈灵手背。
沈灵撕开他的衣袖,用银簪挑出发黑的掌心血:“殷先生若肯安静疗伤,或许我还能分神对付这些……”
她的尾音消散在突然响起的铃铛声中。
挂在甬道尽头的青铜铃无风自动,每声铃响都让墙面的双面绣渗出鲜血。
殷尘突然扯下药帕,充血的左眼倒映出铃铛内部旋转的符咒:“是招魂铃!快用雪莲……”
沈灵早已将含着的雪莲子碾碎在掌心,带着莲香的寒气扑向青铜铃。
冰霜攀附铃身的瞬间,那些哭泣的婴儿幻影突然变成嬉笑,铃铛表面的铜绿剥落,露出内层刻着的现代英文字母——求救信号(S.o.S)。
“有人改造过这个机关。”沈灵的银簪在铃铛内部挑出半张焦黄纸片,“1998年的《自然科学》杂志残页……”
殷尘的桃木剑突然指向右侧阴影:“既然来了,何必装神弄鬼?”
黑暗中传来胶底鞋摩擦青砖的声响,沈灵手中的夜明珠却照不出任何人影。
墙面的双面绣突然齐齐转向,百子千孙图变成戴着红领巾的现代儿童,那些刺绣用的金线分明是电子线路板上的铜丝。
“小心脚下!”殷尘的警告晚了一瞬。
沈灵脚下的地砖突然下陷,她反手抓住殷尘的衣襟,却看见陷坑里堆满缠着头发的新型雷管。
殷尘的道袍在坠落中被钢筋划破,露出后背狰狞的旧伤,那些伤口居然组成模糊的镇魂符图案。
“抓紧!”沈灵将冰魄玄玉拍在墙面,寒冰顺着钢筋急速蔓延,在雷管上方结成冰网。
殷尘单手搂着她荡到安全地带时,她听见男人胸腔里剧烈的心跳震动着彼此的伤口。
暗处传来什么东西被踩碎的脆响。
殷尘沾血的手指在虚空画出敕令,燃烧的血符照亮角落半个鞋印——登山鞋特有的防滑纹路间,沾着李管家鬼魂特有的槐树花粉。
沈灵突然按住他画符的手:“看招魂铃。”
原本被冰封的青铜铃正在渗出血珠,那些血珠在空中组成模糊的卦象。
她沾血在掌心推演,脸色骤变:“有人在用李管家的怨气为引,操纵整座古宅的……”
整条甬道突然剧烈震颤,他们来时的路被塌陷的砖石封死。
殷尘的灵视之眼透过药帕看到,无数金线正在前方凝聚成新的幻影,而幻影背后隐约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轻如落叶,一个带着电子设备的细微电流声。
沈灵突然将雪莲吊坠按在他心口:“煞气在重新汇聚,接下来无论看到什么,别让灵视之眼……”
她的叮嘱被突如其来的惨白手电光切断。
光束穿过正在成型的幻影,在墙面上投出两个扭曲的人形阴影——梳着发髻的老者身影正与穿冲锋衣的现代人身影重叠,他们脚下的阵法纹路开始吞噬冰魄玄玉的寒气。
殷尘的后背伤口突然灼痛难忍,那些旧伤组成的镇魂符在煞气中泛起青光。
他本能地将沈灵推到身后,染血的桃木剑刺入地面裂痕:“快画遁甲阵!”
沈灵翻飞的指尖带起冰晶,却在阵法将成的瞬间看到骇人景象——自己的瞳孔在冰面倒影中,竟变成了和李管家一样的惨绿色。
甬道深处传来槐木燃烧的噼啪声,混合着某种电子仪器启动的嗡鸣。
殷尘的桃木剑突然自动转向西北乾位,剑穗上系着的五帝钱齐齐崩裂。
沈灵手中的罗盘彻底碎成两半,磁针却仍指着两个相反方向。
她沾血在残破的盘面画出卦象,冰霜凝结的卦爻突然渗出黑红交织的液体——正是他们在前厅见过的镇魂符咒材料。
“有人在用双重阵法……”她的话被殷尘捂住嘴。
男人染血的掌心下,两人听见重叠的念咒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苍老的祭祀祝词里混杂着现代密码学的术语,腐坏的槐花香中飘着一丝军用兴奋剂的味道。
墙面的双面绣突然全部翻转,现代儿童的笑脸变成哭泣的骷髅。
沈灵终于看清那些电子线路板金线汇聚成的图案——正是李管家生前最常绾的发髻样式,而每一缕发丝纹路里,都嵌着微型追踪器的金属反光。
殷尘的灵视之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在彻底失明前的瞬息,他看见两道身影在煞气中握手。
枯槁的鬼手与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掌相触瞬间,整座古宅的地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续写内容)
殷尘的桃木剑在煞气中崩出裂纹,剑身映出两道重叠的鬼影。
李管家腐朽的长衫下伸出像槐树根般的触须,每根须尖都闪烁着微型追踪器的红光,而王护法的冲锋衣领口爬出像电子蝌蚪状的符咒,那些蓝光代码与鬼气纠缠成螺旋状。
沈灵的冰魄玄玉在空中炸开,形成莲花状的冰盾,挡住了迎面射来的槐木刺。
那些本该腐朽的木刺竟裹着高压电流,冰盾表面顿时蔓延出蛛网状的焦痕。
“坎离易位!”殷尘染血的指尖在虚空中画出太极,地面突然隆起由青砖组成的八卦阵。
李管家的槐根触须扎进阵眼的瞬间,王护法的战术手套射出钢丝缠住沈灵的脚踝——钢丝上串着的铜钱刻着反写的佛经。
沈灵翻身甩出五帝钱,铜钱与钢丝相撞,迸发出幽蓝的火星。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血滴在阵纹上竟变成了墨绿色,“当心阵法被污染!”话音未落,殷尘背后的镇魂符旧伤突然渗出黑水,整个八卦阵的砖块开始逆向旋转。
王护法摘下夜视镜的刹那,镜片折射出的绿光竟与李管家的鬼眼频率相同。
殷尘透过药帕用灵视之眼看到,两人脖颈处都浮现出相同的电子纹身——由微型二极管组成的北斗七星图。
“他们共享命盘!”殷尘挥剑斩断袭向沈灵的数据流鬼手,桃木剑却卡在虚实交界的裂缝里。
李管家的寿衣突然鼓胀得像帆一样,飞出数百只嵌着摄像头的纸蝙蝠,每只蝙蝠的利齿都滴着军用级麻醉剂。
沈灵旋身抛出雪莲簪,簪头绽放的寒气凝成冰网。
那些纸蝙蝠却在触网瞬间自燃,爆开的火焰中浮现出现代监控画面——正是他们昨夜在村口探查的场景。
殷尘的后背旧伤突然撕裂,流出的黑血在阵中画出带倒刺的锁链。
王护法吹响挂在胸口的U盘,存储芯片震荡出的次声波与李管家的鬼啸产生共振,整条甬道的符咒同时翻转成二进制代码。
“坤六断!”沈灵咬破手指在冰面画出血色洛书,却见代码流中浮现出她三岁时被抹去的记忆画面——戴着槐木簪的女人正将某种芯片埋入她后颈。
殷尘的灵视之眼突然瞬间恢复清明,他看见两人脚下重叠着七重影子。
最深处那道影子竟是从沈灵心口延伸出来的金线,另一端没入王护法的战术背包。
“破妄!”他徒手捏碎桃木剑,飞溅的木屑沾血化作火流星。
李管家发出像电子合成般的惨叫,那些槐根触须在火光中露出金属骨架。
王护法的冲锋衣突然裂开,翻出的内衬上密密麻麻贴着符咒芯片,正在吞噬沈灵的冰魄寒气。
沈灵突然按住心口的雪莲吊坠,发现莲心位置嵌着微型接收器。
她将吊坠砸向墙面的冰镜,反震的声波让王护法背包里的仪器爆出电火花。
李管家的鬼影顿时扭曲成马赛克状,那些槐根触须开始不受控地攻击同伴。
殷尘趁机扯出道袍内衬的紫微讳,浸血的真言符化作火凤扑向双重阵法。
燃烧的符纸中突然传出苍老的诵经声,与王护法的数据流咒语在空中碰撞出青铜编钟的幻影。
就在火凤即将撕开阵眼的刹那,地底传来铁链拖动的轰鸣。
某种带着潮湿霉味的威压穿透七层地砖,所有电子设备同时爆出雪花噪点。
沈灵手中的冰魄玄玉突然结出霜花,那些冰晶自动拼成她在记忆幻象中见过的槐木簪图案。
王护法战术手套上的显示屏疯狂跳动着红字,李管家的鬼影开始不受控地抽搐。
殷尘透过逐渐崩塌的阵法用灵视之眼,看见地底深处睁开三只竖瞳——每只瞳孔里都旋转着不同年代的星图。
整座古宅的砖缝同时渗出黑红液体,那些改造过的机关部件在诡异的共振中解体。
沈灵突然拽着殷尘扑向冰面,他们身后的空间被撕裂出真空地带,半截槐根触须和战术背包的残片悬浮在空中,正被某种力量撕成基本粒子。
殷尘后背的镇魂符旧伤突然发出钟磬之音,与地底传来的铁链声形成诡异的和鸣。
沈灵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攥着块冰晶,里面封着半片带电路板的槐树叶——正是王护法背包里飘出的残骸。
当震颤暂时停歇时,甬道尽头传来生锈门轴转动的呻吟。
殷尘的灵视之眼彻底陷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沈灵的发丝无风自动,每一根青丝末端都闪着与地底竖瞳相同的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