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泰景初来京中,许家公子一直为他牵线、引荐些商贾。他那时为了立足,经常请这些人出入青楼,可自己不过是逢场作戏,无非就是身边坐个姑娘喂些酒菜。
可自打妙宣见过他后,便日日思念,心系他一人。不肯陪他人寻欢作乐,她宁愿不赚银子贴钱给老鸨。
何泰景许久不来此处,一是他如今生意无须再看人脸色,二是他本就不喜这种地方。
“说懒上不至于,可这份痴心难得。要不何兄你就做做好人,成全了她。露水夫妻而已,何必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难不成你怕陆家小姐知道会同你闹?
女人嘛,哄哄便好。男人在外哪有不偷腥的?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不过一次露水情缘,相信妙宣姑娘心愿了了,必然不会纠缠。”
何泰景面色不虞却未露于面上。“许兄何时学会为人做说客?
不为其他,只为此一生我只要她一人,别人我不想碰,更不会碰。
心予与她人不同,若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定然不会原谅我。”
他起身。“我先走了,你尽兴。”
许青山起身拦人。“别走啊!你走了我如何是好?妙宣姑娘即刻就到。”
何泰景失了耐心。“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他打开门时,妙宣刚巧到门外。“何公子。”美人面若凝脂眉目似画,顾盼生辉。
何泰景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妙宣姑娘,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妙宣挡在门口未动,闻言眸中带泪,我见犹怜。“何公子这么急着走,可是不想见我的缘故?”
何泰景退后一步,妙宣身上的香气让他只想远离。小祖宗那灵敏的鼻子若是闻到沾了身的香粉气,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如姑娘所说,的确如此。何某无才无德,不值姑娘挂心,更不敢误了姑娘。”
妙宣脸色变了几许。本以为自己如此惹人怜爱便能让他心生怜惜,不想这人看似风流多情、放荡不羁,却是个狠心的。
许青山更未料到这人如此直言不讳。
“何公子,妙宣自知配不上公子,不敢奢望什么。可妙宣对公子的情意无半分做假,只求公子看在妙宣痴心一片的份上,了却妙宣一桩心愿。”
何泰景似笑非笑。“妙宣姑娘这是何苦?我心中唯有一人,做不到与她人欢好。难不成姑娘还要强人所难?”
妙宣深情又伤心看着他,眼泪如珍珠一般一串串落下。换作旁人,早将这可人儿拥在怀中好好疼爱了。“公子就这般厌恶妙宣?”
何泰景耐心用尽。“算不得厌恶,但姑娘再这般纠缠,怕是快了。”
许青山不曾想这人会有如此不留情面的一日,还是对一个姑娘家。究竟是他太在意陆心予,还是这陆心予真有什么能耐,能将人变成这般。
妙宣面上挂不住。她又何曾受过如此冷待。“公子,妙宣只是心悦于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你何必这般羞辱于我?”
“是啊泰景兄,人家一个弱女子,有什么话好好说。”许青山讪讪打着圆场。
妙宣见机哭得更为伤心,突然一手扶着额角,向何泰景身上倒去。
何泰景下意识扶住人。妙宣顺势倒入他怀中。
“你们在做什么?”陆心予冷冽的声音响起。
何泰景心中一惊,这声音不是他家小祖宗的还能是谁?他赶忙丢开怀中之人,妙宣直直摔在地上。
陆心予面色冷极。她紧抿着唇,眼中满是失望。
何泰景慌了神,意识到要出大事。“不是你想的那般,心予,你听我解释。那个......她......她刚刚头晕倒在我身上......不是我想抱她。真的心予,我发誓!”何泰景全身冷汗连连。
陆心予冷嗤。“怎的就这般巧,偏偏见了你才晕?”
何泰景心冻了半截。“心予,你信我,我没对不起你。”
陆心予怒目灼灼。“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他哑然语塞。
他总不能将好友卖了,若被陆心予知道是好友匡他来这儿,怕是要闹得不安宁。依陆心予性子,许青山近日怕是不会好过,整个许家也好不到哪里。许青山不变许秃山就算小姑娘手下留情了。
“说不出来?”陆心予冷笑。“那就别说,以后更不必说。”她转身便要走。
“心予!你别走!你听我解释!”何泰景心急如焚。
“弟妹......不怪泰景......是我。”许青山知晓何泰景不想出卖自己,可见着陆心予这般哪里还忍心让她误会好兄弟。
陆心予看着眼前这人,面上毫不遮掩怒火,许青山被陆心予盯得喉咙发紧。
他赔着笑开口:“都怪我......妙宣姑娘对泰景兄念念不忘,求着我想见他一面,我这才骗了他来。”
陆心予看向何泰景,何泰景忙不迭点头。
她睥睨倒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妙宣。“没人告诉你何泰景马上就是护国公府的人?我的人你也敢觊觎,胆子不小。”她高声道:“老鸨人呢?”
老鸨早在门口候着。陆心予刚一进来,老鸨惊得一路赔着笑送到这儿来。“陆将军有何吩咐?”老鸨擦了擦额角的汗。
“你们怡青楼生意差到这般?花魁都要自己送上门求着人家睡?”
“陆将军息怒,她不懂事,奴家一定好好教训。”
“不必了。她想惦记谁是她的事,但我的人,不准她再动心思,否则,你这怡青楼,也不必开了。”
“是!是!都听您的。您放心。”老鸨汗流不止,赔着笑脸躬身回话。
陆心予打量了妙宣一番,妙宣被她看得如芒在背,不敢抬眼。
陆心予突然唇角翘起看向许青山。“你是何泰景的朋友?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何泰景知晓陆心予要做什么,可毕竟是自己挚友,总不好眼睁睁看着他倒霉。“心予,他是我从前一起在私塾认识的好友,这几年多亏了他帮我。”
陆心予冷眼看他。“你紧张什么?既是你朋友,我也该认识认识。难不成,刚刚他是为了帮你说谎?”
“当然不是!心予,这件事就是个误会,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何泰景心中惴惴不安,只怕一个不小心,陆心予便要弃他而去。
陆心予果然不再开口,面色冷淡垂眸看着脚下,不知想些什么。
“心予。”何泰景轻声唤了她一声,手刚要牵她却被她躲开。
待她再抬眸时,只见她眸中含着水气。何泰景心中一紧。“心予......”
陆心予别过脸,跑了出去。
“心予!”何泰景紧随其后。只是他哪里追得上陆心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屋内三人心有余悸,老鸨气得踢了妙宣一脚。“你招惹谁不好,非招这位祖宗,谁不知那是皇上心头肉,真真要被你害死!”她骂完掐着腰气呼呼出了房门。
许青山吓得衣裳湿透。他回过神来忙去追何泰景,哪还有往日风度。
妙宣失了魂魄般傻傻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陆心予回府便交待人,何泰景来了不许他进府。
“何泰景来了不许他进我房门半步,否则我将你送出去。”陆心予红着眼气呼呼吓唬桃香。桃香当真,愣愣点头应下。
“小姐您放心,桃香拼了性命也不让姑爷进来。”
“叫谁姑爷呢?”
“奴婢知错!”桃香赶忙认错,她不想问缘由,她家小姐比什么都重要。
“泰景兄!泰景兄!”许青山跑得气喘吁吁。
“许兄,你先回去吧,我们改日再说。”何泰景眉头紧蹙,心乱如麻。
“我与你一同去护国公府好好解释一番,想来弟妹不会不听。
何泰景无奈叹气。“她许是会听,但这些都没有用,她心里依旧不痛快。是我的错,我不该去的。”他拍拍许青山的肩。“你先回去吧,我改日再去看你。”
许青山看着何泰景失落的背影,重重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