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眸撇向她垂下的脸,女娘蹙眉,像是看见了什么,玉指抬起,轻轻撩开元清容额头花形发鬓。
女娘猛然站起身,怒意横窜胸前,“你是夏国公主,堂堂金枝玉叶,不是送到齐宫,任由他们羞辱的!”
元清容低着头,抬手摸向右边发缝处半寸长的血痕,隐隐传来疼痛。
娇腼偏过,女娘不欲观她抚伤的模样,水润的美眸不停眨着,强压喷涌的火气。
被姐姐训斥,元清容竟有些受不住的想哭,鼻头一酸,心头充斥委屈。
这么多年,元清容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她放下摸伤的手,低声道:“姐姐勿恼,只怪我没本事留住殿下的心,许是貌丑才卑,不得殿下垂爱。殿下不常入后院,只专政务,东宫家事从不插手,全权交与太子妃处置。”
“殿下膝下三子,其中大皇孙乃嫡出,二皇孙是承徽所出,养在太子妃名下,其他侍妾均不见殿下临幸。
若非我是和亲的夏国公主,殿下决计不会碰我,那许承徽能生下子嗣,也因着娘家掌齐国大半的兵权。”
元清容带着哭腔,她仰起脸去看女娘,本就惹人怜爱的杏眼盈满泪水,眼尾不断滑落泪珠。
她小心翼翼低唤,“姐姐......”
元清容像是伤痕累累的幼狐,欲说还休的杏眼望着女娘,双手朝女娘张开,同昨日要抱抱的小皇孙一模一样。
赵若薇哪顾得上生气,足下丝履抬起,藕臂圈过她,美眸全是疼惜。
只听女娘柔声低语:“我哪里会怪你?若我在,又怎会让你和亲异国,隔着千里,又有谁来助你?”
元清容靠在幽香软怀,只想就这般抱着姐姐,再也不醒,委屈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盼着女娘再怜惜几分。
“那时我以为姐姐死了,也就没了欲求,嫁给上京世家,还是和亲齐国,都无分别。
太子妃醋意成性,不断寻错,只要看见殿下入我院子,便要无缘无故的责罚。起初是罚站,抄写,后来就是罚跪了。”
“自生下若水,我这身子不知怎了,就亏空起来。月事艰难犹如剜肉,每逢阴雨落雪,浑身都痛得厉害。
孩子怀上后,殿下就再没过夜留下。倒是天道好轮回,太子妃近年来得了痼疾,头痛久治不愈,生了病的人身子不好受,性情也愈发乖张,愈发磋磨底下妃妾。”
元清容躺在女娘怀中,杏眼止不住的哭,温热的泪水沾湿女娘贴身的帕子,带着体香落在她脸上。
临走时,元清容红着眼睛,依依不舍看着女娘,攥着柔夷怎么也不愿松开,还是东宫寺人劝着宫里下钥,才不情愿松开玉指。
元清容趴在马车窗户上,朝女娘喊道:“姐姐,我明日定来寻你。”
可第二日,女娘等了许久,美眸看向外面空荡的庭院,细眉担忧的半蹙。
女卫劝女郎宽心,勿要多想,可赵若薇却道:“容儿从不骗我,相约何日何地,就是尾生抱柱,也要应约。”
观女郎美眸失神,女卫没再多说。
自八方学宫后,齐国太子便差属官送来东宫玉牌,凭此牌可通行齐宫,无人敢阻。
案桌静静放着一枚绿穗白玉牌,正面镌刻阳文,通体白玉凸起一个“衍”字,反面则雕四爪璃龙。
女娘喃喃着,“她不来,定是遇到难事。”